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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府,气氛压抑慑人,上到各房姨娘,下到府内丫鬟小厮,大气不敢喘上一下。
祠堂门外满是人,为首的是还在盛怒中的丞相,地上跪着痛苦的是丞相夫人,她死死抱着丞相的腿,脸上的妆容被泪水弄花,口中一次次苦苦哀求,望其饶了崔茗寒,毕竟他是丞相的亲生儿子。
但就连丞相夫人自己也是明白的,若是让丞相完全原谅他,绝无可能!不说自己儿子崔茗寒引了皇后大怒,犯了如此大错,就凭他这几日不语一词便说明了他不愿向崔家低头。几十年的发妻,她了解丞相,丞相绝不会花心思浪费在一枚弃子身上。
没错,纵观整个丞相府的儿女,在丞相眼中皆是一枚棋子,为其达到目的、巩固崔家荣誉的棋子!
丞相面色越来越黑。儿不养猛如虎,女不养蠢如猪!民间这句话在他这一对嫡子嫡女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若是崔茗寒不听他管教,都不如早早舍弃。
这时,人群后面发生小小吵动,很快人群分开两边,大夫来了。
守着门的小厮立刻将祠堂门打开,即便是天气清朗,但众人还是在祠堂门打开的瞬间还是觉得犹如步入地狱一般的阴森,血腥之气扑面而来,看见那祠堂里躺着毫无声息的血人,没人能想象到这便是平日里翩翩公子的少爷。
崔茗寒昏死,众人皆知,但没有丞相允许,谁也不敢打开祠堂的门,如今才算是第一眼看见。丞相夫人一声尖叫,晕了过去没了知觉。
“将夫人抬回院子,没本相的命令,不允许踏出院子半步。”丞相的声音狠戾,毫无常人的温度。
马上有小厮丫鬟赶来,用担架将夫人抬走。
大夫入内,见惯了生死,但看到已无人样的崔茗寒,也忍不住抖了一抖,上前查看,发现还有一丝呼吸。“禀报丞相大人,少爷还有一丝气息。”
丞相勃然大怒,“这个逆子,怎么不死?将他丢到城郊别院自生自灭,寒院的人都不许跟去。”
众人大惊,虎毒不食子,但如今这丞相是真的欲置少爷于死地!
三个庶子此时眼中满是血丝,不是因为痛快,是因为昨夜酗酒一夜,大清早又跑来看热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也许,崔府要变天了。
马车在平坦的大道上徐徐缓行,因为白日里人多,路两边皆是小商小贩,为了安全起见,自然是缓步慢行,不过,慕容府与丞相府本就离得不远,即便是再慢,也该到了。
马上停了,车内的李清瑟伸手将帘子撩起,“到了吗?”
小朱子赶忙回头,“回主子,到了,不过……丞相府前全是人,好像出了什么事。”在车外与车夫并排坐着的小朱子如实禀报。
清瑟心中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本就压抑的心一下子更是沉到了谷底。抬眼一望,果然,霸气的丞相府大门挤满了人,正对着大门口停着一辆不算小的马车,人群熙熙攘攘,看不到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朱子,你去看看,若是必要就用些钱财。”
“是,主子。”小朱子答应道,翻身下马车。
清瑟将帘子放下,坐回马车内,心中却一直难受,犹如一柄生了锈的钝刀割心一般,割不下,生生的疼。
不一会,小朱子回来了,面色苍白,还没等清瑟吩咐便直接撩帘子进入马车,在离近她不远处低语。“主子不好了,是……是崔公子出事了。”
“什么?”清瑟惊。
“刚刚小的用钱财买通了崔府下人才得知,崔公子被丞相责罚,先是被禁足,而后便是鞭刑,打得皮开肉绽,被罚跪祠堂,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小朱子将刚刚问道的情况一一说明,“但丞相好像还是不原谅崔公子,如今不为崔公子医治,相反要将他丢到郊外的别院自生自灭。”
“什么?”清瑟忍不住再一次大叫质问,大脑一片空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面色苍白如纸,浑身颤抖。崔茗寒……到底还是受罚了,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主子,您怎么样了?”小朱子一惊,赶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李清瑟,将她扶着靠在车厢壁。“主子,您别吓奴才啊,主子?”
好一会,李清瑟微微睁开了眼,轻轻推开小朱子,伸手将帘子再次撩开,正好看见一众人将血人一般的崔茗寒抬上马车。不知为何,此时的她心竟然不疼了,麻木,大脑也停滞,不知到底在想什么、应该想什么。
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汩汩而下,不收控制。不是因为她想哭,而是这具身体、她的人性使然。
小朱子刚想劝,看见公主这样,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是好。
清瑟退回车厢,狠狠闭上眼,告诉自己别哭,流眼泪是最娘们的事儿,根本丝毫不能解决问题,但,流眼泪的行为就如同不经过大脑一般,根本无法用理智去控制。
“跟着那马车。”说完这五个字,她就说不出话来,发出的声音唯有哽咽。
小朱子见主子哭得如此伤心,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悄然退了出去。
李清瑟睁开眼,眼泪流下,好像又能看到崔茗寒精致的面庞。赶忙闭上了眼,在黑暗中却还能看见崔茗寒对她笑,她此时才真切看到,他平日里有些不屑的笑容,带着诸多无奈。
泪湿衣裙心满殇!
马车缓缓行进,隐约能听见小朱子吩咐车夫的声音,李清瑟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脑海中一卷一卷,皆是崔茗寒。
为什么如此?是内疚?是同情?还是思念?
马车行进,车外人生吵杂,本是热闹非凡的氛围,但车厢中却一片黯然。
马车跟着丞相府马车缓缓驶出的城门,来到郊外。
小朱子双眼警惕地盯着前方马车,这不起眼的马车便缓缓跟随,不快不慢,既不会跟丢,又不会被前方马车发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清瑟的泪却未停。
“主子,到了。”小朱子微微撩起车帘一角,对里面道,声音小心翼翼。
李清瑟一咬牙,用丝帕将脸上的泪擦干,还擦去鼻涕,将那污了的丝帕狠狠扔在车厢中。因为痛哭,满是血丝的双眸多了冷静。
撩起帘子,向外观看,看到那群人将满那血人抬入院子,随后,那马车边离开。
待到一切风平浪静,李清瑟的声音冷了一冷,“我们过去。”
车夫回过头来问小朱子,“这位大爷,我们这到底要去哪啊?刚刚说去丞相府,现在又来了郊外,这车费可如何算?”
车夫话音刚落,车内便传来一道稍显冰冷的女声。“二十两银子,包你马车一天,愿意就闭上嘴乖乖等着,不愿意就滚。”
二十两!?车夫一愣,刚刚从慕容府到丞相府的车费是十个铜板,而他就算是让马车跑上整整一天最多也能赚上一两银子,这女子一开口就二十两,天大的数目!
“是,是,姑娘您放心,这一天姑娘您想去哪,小的就拉着您去哪。不不,明天小的也随便姑娘您使唤。”车夫激动了,第一次碰见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儿。
“小朱子,给他二两,剩下的晚上回京给他。”
“是,主子。”小朱子回答。
小朱子刚说完,猛地吓一跳,马车帘一下子撩了起来,还没等车夫下车放车凳,李清瑟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很是潇洒利落。小朱子懵了,刚刚公主不是还哭得凄惨吗?如今怎么就立刻好了?
清瑟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这院落。院落不大,与豪华根本搭不上边,估计是崔家随意置办的,平日里主子们应该不来此居住,不然不能如此简陋。丞相?她还记得,面目慈善,平日里带着淡淡微笑,却不想,内心是如此狠毒之人!
对自己儿子尚且如此,何况他人!?
正想着,已走到院子门前,毫不客气地砸门,门内小厮连连答应,以为是丞相府的人又回来了,打开门发现,竟是位貌美女子。“小姐,你是哪位?”
清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崔茗寒崔公子是不是在院内?”
小厮马上就明白过来,这女子应该是来探望少爷的,但上面并没交代可以探视,稳妥起见,他还是拒绝为好。“这位姑娘对不住,不能探……哎呦!”
还没完,女子就将一块硬物直接扔到他脸上,那小厮怒了,“哪来的疯婆子?你怎么还打人?”
趁着小厮捂脸的瞬间,李清瑟已经闪身入内,小厮正欲追,小朱子已经从后面紧跑几步赶了过来,见那恼羞成怒的小厮,冷哼一声,一指地上,“狗东西,我们主子赏你的,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小厮一愣,顺着小朱子手指方向一看,自己脚边有竟有一个元宝,正是刚刚那貌美女子砸自己脸上之物,竟是十两银子!
小厮赶忙蹲下身子将那元宝捡了起来揣怀里,好像要有人抢似的,心中矛盾来开。上面没交代可以探视,也没交代不可以探视,这院子平日里根本没人来,只有三名下人打理,如今竟来了金主。“这位爷,请进请进。”
哪有不让之礼?赶忙将小朱子迎了进来,关上大门。
院子不大,屋子不多,所以李清瑟很快便找到了崔茗寒所在的房间,本来已止住的泪,又开始不经大脑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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