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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还在思索着天问四言,久久不能平复下来。世称四小姐美若天仙,却何曾有人想过四小姐心中的痛苦,她四次出阁,五度出嫁,却最终生活在家人的道德传颂中。她也想放下一切,挣脱无形的枷锁,去过那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山野生活,可做为大祭师最有力的接班人,她不能放弃她的家族和整个山谷。可是,有谁理解她?小千自然是知道四小姐想法的,所以,听到这触击灵魂的天问四言,‘他’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情绪,既然不能像常人一般宣泄心中的寒凉苦楚,那就用手中的笔画尽心中的不甘。人生如画,画如人生,小千挥笔疾书,一气呵成一副“青山仕女图”。
只见,大半张画纸被一座庭院占据着,庭院正中端坐着一位落落大方的妙龄女子,倾国倾城的容颜下,点缀着一片粉红的樱唇,秀发如青翠的柳丝,眼眸如碧绿的涟漪,眼光中流淌的是岁月,是茫茫人海中的倩影。这样的女子,有着一种吸引力,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看一眼就被这个女子所吸引。隐隐山中鸟雀啼鸣,谷中河水汩汩,庄外烟雨迷蒙中细雨发出沙沙声,细叶抖动中发出微微的哗哗声,但所有的声音都带不走对美人行踪的寻觅。美的不仅仅是容颜,还是这样一种灵动的气质。庭院之外的山谷中,千家似有欢声笑语,却唯有这个院落独坐一人。近山,流水,远山,至若天边的云光霞影,也夺不走那一人的光彩。笔落纸张,纹理分明,恍如整个山谷的光影都留在了纸上,让人身临其境,直愿追随画中的倩影。
“好一副‘青山仕女图’,只是这阿妹眼中有一股寂寞孤廖的清凉,好像她更想追求的是一种山民生活的平凡。这山里山外的,最不缺的就是这山民自由自在的生活气息,老弟这副画让我有点想不明白了,难道是老弟的意中人?”无名不由感叹起小千的画技高超。
“这……也可以算是了,只是我才学疏浅,配不上这么好的女子,倒是二哥和这位女子可以般配的上,就是不知二哥是否有意。”
“见到这么好的女子,不动心的能有几个,就是我们棉儿,也要目眩情迷了,是麽?”
“别人说你,你怎么说起我了,不过这女子的样貌当真好看。你说的,你也动心了,如果见到这个女子,我帮你和她牵线。”棉儿啐了无名一口。
“那敢情好。然后见到这位女子,我再送她一把砍刀,让她追着我砍,你千万要拦在我前面。”无名没心没肺的说着反话笑道。小千在一旁看着,低头捂着嘴笑。
“说来也是我画工不精,让阿兄迷惑了。这画纸也真是神物,笔落纸上,水墨凝而不散,纸张略带韧性,底色清润洁白,纹理稠密而且线条纯净,不像在布料上作画,画成之时线条清晰可见,可是水墨渗入布料中,线条就花了。最难得是二哥可以读懂这画里的人情山意,那即是有缘,这副画就赠于你罢。”
“你不说,我也有此意,这画纸正缺一副好画衬托,你不说我也要找你索要一副,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好的一副。不过,这副画不白取你的,我这有一把限量版砍刀,轻盈锋利,正适合老弟上山采药用。”说着,无名取下腰间的“千”字砍刀,递到了小千面前。
小千看着眼前的砍刀,刀未出鞘,已是寒气逼人。“他”左手接过刀鞘,右手握在刀把上,刀把上缠绕的麻绳上,又缠绕了一层牛皮绳,不仅利于抓握,还不会摩伤虎口。刀柄加鞘全长一臂,非常便于携带。轻轻拔出刀身,果然刀气逼人,砍刀成月牙形,刀背厚而不重,颈窄肚宽,刀尾收于尖锋,刀刃是弧形的曲线,非常利于劈砍。最特别的是,刀身比普通的砍刀轻上很多,还刻了一个“千”字,就像是为己量身定做的一般。“他”本欲拒绝,但看到这里,已是爱不释手。无名看出了小千对砍刀的喜爱,更是顺水推舟,道:“这是铁牛特制的砍刀,我以后还可以找他再多打造几把,这一把只不过是暂时给了我。‘好刀配良医’,这把砍刀就转赠给你,有了这把砍刀,以后你入山采药会方便很多。”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了。不过,你不怕以后我送给画中的女子,追这你砍麽?”
“怕什么,她如果来了,我帮你追她。山里的阿哥追阿妹,有什么好怕的。”小千捂着嘴嗤嗤的笑起来,不再理他。
小千低头摩挲起新砍刀,这时无名想起一件事,对小千说道:“我刚刚看这副画时,觉得意境空灵,缺了点什么,我正好和我们家小妹学了一些笔墨,我就添上几句,衬托此意境,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既已赠画给你,你不用客气。”
“那好。”无名略为想了一想,挥笔写下几句话。
张眉露晴点朱唇,小音希声眤芳踪。千庭独坐倩玉影,作作有芒眼中倩。
“二哥,你的字越来越长进了。这几句写的真好,我怎么觉得二哥你这是无师自通昵,我没教你写过这样的文字昵?”
“怎么没有……你教我写了很多字昵……这些字不都是你教的麽,我就把它叫题画诗,你看怎么样?”无名傻笑着对棉儿说道。
“题画诗……这倒是好,这要是能挂到禹州城的画坊那才叫好昵。”
“一定可以的,我们的纸一定可以卖到禹州城。”
“只怕我这画工要被城里的大画师诟病了。”
“那是他们的事,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道’,我们自己觉得画好,就是好,至于别人的想法,与我们何干。”
小千略一沉吟,微微点头。于是,几人又谈论了一番,从禹州城到采药,从纸到味精,待到雨歇,才在一番大碗茶中互相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