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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这么多年,他对我一直特别好,这一点,我很知足的。”表姐结束了她的“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转头看着我,“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明天面试可能遇到的问题。”
“什么工作?电视台啊?”丁依问。
“哪有那么好的工作,我投了快一百分简历,给我回复的就那么几个,都是小的传媒公司。”
“你应该多试试不同工作,不能把目光就局限在你那一亩三分地。”丁依扒拉完最后一口饭,“你今天晚上睡我的床吧,我不回来住了。”
“去找男朋友啊?”表姐问。
“就算是吧。”丁依推开桌子,进屋化妆换衣服,“祝你明天好运。”
晚上临睡前,我上论坛看大家的求职经验,这种贴跟相亲贴一样冗长却精彩。
看到凌晨一点多,看到我彷佛十二月的冰棍儿,冰上加凉。
这哪儿是面试啊,这简直是西游记。72路神仙,四方八洞的妖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法宝,争先恐后的显着神通。相比之下,我既没有牛魔王铁扇公主这样的靠谱爹妈,又没有太上老君这样的老领导旧关系,我我我,我只是个29岁,失业又失恋的,普通女人。
沮丧感很快遍布了全身,没办法,我强迫自己关掉电脑去床上躺下,用念力为自己祈福说,“左左,你一定会遇到一个对你一见钟情的主管,给你高薪,给你升职,耶!”
然后我快速又安稳的睡了过去,阿Q的精神多么有用。
别骂我什么中国人的劣根精神,小心我跟你急,我是女人耶,还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失业失恋女,连阿Q精神都不让用,是要逼死我么。
但是,第二天的事实告诉我们,有的时候,在极品横行的今天,其实,什么精神其实都不顶用……
“但这毕竟不是做梦,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提着包走出公司,心说难道我现在真的已经达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么?尹大田无视我,央视开除我,来面试个工作,还惨遭羞辱我。”我是被表姐叫醒的,准确的说,是被她弄醒的。大家可以准确的去理解一下“弄”这个词的含义。
七点一刻,她就打开房门,在客厅里放《红日》,还是演唱会版的。
粉丝一尖叫,前奏“突突突突”的一响,“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李克勤一上来就飙高音,我三魂都丢了七魄,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向着客厅大叫道:
“软绵绵!你做家庭妇女做到变态了么!”
表姐一脸镇定,面无表情的漂移到我房间门口,特别气定神闲的说,“时间到了,起床。”然后又漂移走了,紧接着,我闻到煎蛋的香味。
因为一整夜的辗转反侧,我披头散发的走到卫生间,看到洗手台上被挤的完完整整刚好2CM的牙膏,心中不是没有涌起感动。
我看下镜中的自己,对照下柔情似水的表姐,除去愤恨为何我妈从小没把我过继给姨妈,把我也培养成一位淑女外,我实在是疑惑重重,有表姐这样的女人,男人还出去搞什么搞,抑或男人追求的仅仅是,外出乱搞的感觉?
为了让我的皮肤不变松弛,我勇猛果敢的用冷水洗脸,在北京的早春,这项行为其实挺刘胡兰,我一下子就清醒了。
洗漱完毕,我坐在客厅吃表姐做好的早餐,阳光恰如其分的洒进这间五道口的小房子中,李克勤继续不知死活的唱着,只不过歌曲换成了《高妹正传》。哼哼,骗子,你现在唱的声嘶力竭,等高妹真的被你搞到手之后也就不值钱了,我愤恨的想。
表姐却没有一刻消停,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人般,拿着抹布四处擦拭,彷佛打了鸡血似的,誓要跟每一颗灰尘斗争到底。
“表姐,你能消停会儿么?我眼晕。”
“不能。”她很干净利落的回答了我。
“为什么呐?”我充分的表示了不理解。
“我习惯了,这算是晨间运动。”
我无语了,吃完最后一口早餐,提包穿鞋出门。
出门前,表姐问,“左左,中午回家吃饭么?想吃什么?”
“不回来啦……”,我拖着长音走远,“今天时间特紧,有好几个面试。”
“那你晚上回来吃饭么?想吃什么……”表姐的声音在我从走廊转过后,继续飘过来。
“随便……”我上了电梯。在电梯下行的时间里,我潜意识里忽然有些理解姐夫了,但是我的女性意识适时的提醒了我这种理解是错误的。
当我站在北京早春的街头,穿着俏皮的短裙,小风吹来,我有点儿发抖。
站在公交车站前,挣扎了三十秒要不要挥手打车,最后理论联系了实际一下,我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继续等待。我羞辱自己说——左左,你是一个高龄待业女青年,你没资格打车——妄图用这种方法激发自己面试的斗志。
但事实是,当我换乘两次公交车,几乎全程是以凌空的状态,到达其实离我并不遥远的中关村某大厦的写字楼之时,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颓了。
从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拥挤的公交车上下来,当我双脚着地之后,我长舒口气,望着公交车拖着白烟缓慢移远,心说要是给我一机会,此刻的我真是连做二奶的心都有了。
进入某大厦之后,我率先去了厕所,整理了一下我被挤的七零八落的形象,轻微了补了一下妆。
然后深吸口气,昂首挺胸的向着此行的目的地,此大厦十六楼的XX影视公司进发。
我在接待处跟前台小姐大眼瞪小眼的相处了几乎四十分钟,我觉得有点尴尬,跟她攀谈了几句,她大概也因为无聊寂寞,所以很好的回应了我的攀谈,刚没聊几句,我就被通知进去面试了。
一进去公司,我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就是传说中的三人公司么?加上前台,我只看到三个人类。
但瞬间,我安慰自己说,在失业潮汹涌的今天,我现在也没什么资格挑肥拣瘦,小公司的话,空间也大一点。
出来接待面试的是一位看起来似有30岁上下的女人,面试的地点是会议室,恩,我确信这是会议室,因为这个大概只能放下一张桌子四把椅子的房间门口,确实贴着硕大的“会议室“三字。
她穿的挺时髦,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妆有点儿厚,把她美貌的面容衬得有点儿老。
她仔细的看了看我,随后漫不经心的,用手指特别随便的指着会议室的某把椅子说道:“那谁,别愣着了,坐吧!”
“哦”,我被她朴实无华的语言风格搞得确实楞了一下,但还是很快的坐到了这个女人的对面。
“你应聘的是什么职位呢?”她一边喝水一边问到。
我应聘什么职位您身为面试官不知道?且这公司也没多少人吧,一滴巨大的汗水在我的心头滴下。
“我应聘的是贵公司的剧本策划。”说着我拿出了自己的一份简历递给了这个女人。
“是吗?你多大了?”这个女人看着我的简历,并没有要翻开的意思,只是用手指特别无辜的在上面划来划去,我心说您别划了,能打开看看么,我这简历没有美甲的功能。
“我今年29岁。”我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看你这简历写的是未婚,那你有没有打算要结婚呢?”
“我有男友,但是不会很快结婚,也许还会再过几年吧。”,我想了想,这不算扯谎,尹大田会娶我的,只是……只是……不是现在。
“你觉得你应聘这个职位的优势是什么?”这个女人摆弄着自己似乎刚修好的指甲。
“我的专业是在广播学院读的影视编导,一毕业我就进了中央台,做到现在,我想……
“什么?一毕业就进了中央台?哪个中央台?”
“呃……中央电视台啊。”
“哦?”,她再次从头到脚打量了我,语气有点儿怪怪的,“你从中央台出来的,怎么看的起我们这种小公司?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吧?”
“我……”,我一时语塞,总不能再次说,我因为没有力大无穷扛不动摄像机被开。我现在失业,为了活下去必需广面积大撒网。
“而且,我们要的是剧本策划,你懂剧本么?”
“我本科的专业有系统的学习过剧本创作,我之前也接过几个剧本的小活儿,这个工作我觉得我还是能够胜任的,因为……。”
“呵呵”,她忽然冷笑一声,打断了我。
“我们这个工作需要的是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人,你看清楚了么?
“是吗?可是贵公司的招聘信息中并没有……”
“你们这种人就是眼高手低,没有工作经验还想伪装有经验。”她再次打断我,“我雇用的人,首先需要的就是诚实。诚信!懂么?好了,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了,你不太适合这个职位!”
说罢,她气呼呼的走了,门被“呯”的一声摔过来,我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开始猛掐自己,心说这一定是做梦,如果不是做梦,简直都无法解释这一切。
但这毕竟不是做梦,我有些失魂落魄的提着包走出公司,心说难道我现在真的已经达到人神共愤的程度了么?尹大田无视我,央视开除我,来面试个工作,还惨遭羞辱我。
正在等电梯,前台妹妹却朝我神秘的招招手,我走过去,她一脸神秘和同情的问道:
“是不是特莫名其妙的被教训了一顿?”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心说现在的前台都神通广大到未卜先知了么。
“嘿嘿”,她一脸‘早知如此’的笑容,“我跟你说,我们公司根本不需要人。”
“啊?!”
“你也看到啦,我们公司没几个人,这本来就是我们老板的“那位”开给她打发时间用的,然后你也知道,小三当久了,人也就不正常了,她就开始面试人玩儿了……。”
“这都行?!真是辛苦你了。”我瞬间对前台妹妹敬佩起来,她朝夕相对着这么硕大的一个变态,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心。
“没事儿,她不会整我哒,我把整走了,公司就没人了。”
“好吧,真是得谢谢你,我还以为我哪出了问题了呢,引得她那么生气。”
“你挺好的,来我们这儿亏了,加油吧!”
我跟她笑笑,电梯刚好到了,我赶紧下了楼。
出了这间大厦,时间差不多十一点钟,我犹豫了下是先吃饭,还是直接赶赴下一个面试地点。
最终我决定先去路边的麦当劳平复一下我受伤的心情,即便知道了前因后果,但莫名其妙的被人教训了一通,这对于现时的我来讲,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冲击波。
是谁说的来着,人生就是一个大波,接着另外一个大波。
我的确一度想要做波霸,大概因为太想了,所以上天惩罚了我,赐给了我这么波涛汹涌的人生。
我觉得我真的是一个极易满足的女人,一份巨无霸套餐在毫无负罪感加持的状况下进入我的胃中,我全身都洋溢着幸福感,小宇宙再度爆发了,我又成了一个元气十足的女子。
第二个面试的地点在新光天地附近,时间是下午两点钟,我横跨了整个北京城,从北京的西北角到达了东南角,还好有地铁,不然我肯定得死在路上。
要是被录取了,每天跑那么远路上班,还真是让我有点儿忐忑。
但很快,我便发现,我的忐忑,来的毫无必要。
这是一个大的合资公司,整洁仪式化的一切,明朗敞亮的大堂,让我迅速的从上午二奶三人公司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面试我的人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街道干部型女考官,套装笔挺,英姿勃发,她抖抖了抖我的简历,眼睛从眼镜上方斜视着我:“简历挺厚,倒是有几年工作经验。”
我本以为她会问我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没想到,她接着问我:“结婚了么?”
“快了。”这个问题,我撒谎了,我想,女考官会比较在意这种问题,我试图向她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不是应聘到这里找男朋友的,我是来踏踏实实工作的。
然后,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被直接拒绝了。
“你的简历很好,但是,年龄有点偏大。”
“我年龄大,是因为我工作了几年,但这也意味着我比年轻人有更多的经验,而且,我可以先拿跟大学毕业生一样的薪水,直到你认可我的工作。”我对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充满自信的,而且这儿又不是招前台小姐,年轻漂亮没什么用,况且我觉得自己相貌虽不是国色天香但也还没有碍观瞻,年龄应该不是问题。
考官笑了,她无奈地说:“好意提醒你一句,咱们哪说哪了,算我个人私下给你的建议吧。你这么大年纪,又很快要结婚了,一结婚就要生小孩,带薪产假一休好几个月,你觉得呢?”
她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已经明白了,虽然劳动法有这样那样的规定,但现实就是现实,我被拒绝的原因居然是可笑的生小孩。
这个时候,我特别想骂人:你们都不是妈生的,都是雷劈出来的么!
但我终于还是没有骂人,讲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了,我觉得我的背影一定被打上了大大的红叉,旁边写着浓墨重彩的几个大字——败犬女郎。
当我再次跨越北京城,回到五道口的家中,表姐正在阳台上闭目养神,见我回来了,正要张嘴跟我讲话,我疲倦的摆摆手,连一句“待会儿说”都懒得张嘴,直接回到房中,把房门反锁,手机关机,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黑暗如若潮水一般覆盖了我,我的大脑有着短暂的几秒空白,幸亏透过门缝适时飘来的饭菜味道提醒了我,让我清醒过来,也恰好的遮盖了我醒来后心中难以遮掩的的空虚感,让我有了种居家的虚假幸福。
我总是需要虚假的幸福,当尹大田不再爱我,我用虚假的幸福告诉自己说,他只是把爱情转化成了亲情。
而今,我更需要这份弥足珍贵的幸福感,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感觉自己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