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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不是很大,但是装潢精致,非常舒适,她在家里居然是非常居家的打扮,跟之前所见过的所有干练造型都截然相反,衣料柔软,宽袍大袖,桌上搁着浅蓝色的碗和勺,低头一看还是最传统的南方过年点心,一碗汤圆。
客人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吃独食,随口问,“你吃了没有?厨房里还有一点,要不要?”
当然要,他点头非常迅速。
吃了第一口就愣了,糯米细腻,里面是正宗的荠菜肉馅,一个个搓得溜圆,上面还有尖尖的小揪,完全是手工汤圆的外貌和口感,跟超市里买的速冻食品差了一天一地。
还是不敢相信,他捧着碗小心确认,“你让阿姨做的?”
“阿姨?这时候哪里有阿姨,这地方都空了。”她也在吃,闻言抬头直接给出答案,“我自己做的。”
这次他真的是呆住了,再看她眼光就完全不同。
谁说殷如不像女人,她从头到尾彻彻底底,都反复写着女人这两个字,鉴定完毕。
外面又有炮竹声,吵吵嚷嚷的,可他却只觉得喜庆,而且那喜庆的声音仿佛是从自己心里传出来的,欢喜得要命。
一边吃一边看着她,越看越心动,然后就脱口而出“今天你没什么事吧?不如等会一起出去逛逛?上海周边有些城市景色不错,要不我们去苏州或者杭州?”
原本低着头勺汤圆的,听到这句话,殷如抬头望了过来,眼光很淡,声音也一样,“廉总裁,恕我直言,你这是要追求我吗?”
说得这么直接,没有面对这样的女人的经验,廉云当场无语。
对殷如来说,生活中是否存在一个男人,对她来说没什么特别意义。
所以在廉云这么直白地提出邀约之后,她也没有感到受宠若惊,或者异常感动,只是有点吃惊。
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就是传统大男人主义的廉云会看中自己?她明显不是他会喜欢,或者适合他的那一型。两个人一点共同点都没有,思想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怎么可能呢?
不过上海周边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她原本就打算好了趁这个难得的假期到处逛逛,不过就算要去她也可以自己开车,哪里用得着他陪?
人真的不能太铁齿,太铁齿了就会咬到铁板。
第二天殷如开着租来的车心情很好地飞驰在开往高速的大路上,她开车一向小心,限速多少就是多少,可是半途上就听到一声闷响,然后车身就整个往一侧倾斜,侧边又正好有一辆车想切入她前面车道,双方都吓得猛踩刹车打方向,但还是车头相擦。
下车才发现是意外爆胎,对方车里也下来几个男人,操着响亮的本地口音,有人打电话有人冲过来看车头,场面热闹非凡。
一句话都没听懂,殷如直接拨110。她对各个国家的紧急电话还是有常识的,一看这架势就不能善了,还是找警察比较实际。
没想到警察来是来了,看完现场之后接了几个电话,直接就要把车拖走,又让所有人去警局解决问题,连她也不放过。
觉得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去了,到了那里就觉得不对,那辆车里的几个男人气焰嚣张,又不停和几个警察大声讲话,她听不懂方言,问旁边一个中年人,那人开始不出声,后来走到角落里压低声音对她说,“小姑娘,这些人有关系的,等下你肯定要吃亏,还是快找人来帮忙吧,你一个人搞不过他们的。”
什么意思?关系?不是第一次在国内工作,她对这个词并不陌生,看这个情况也觉得不对劲,但是她在这个城市里只是个过客,又是大过年的,让她这当口找谁去啊?
最后终于想到,的确是有一个人她可以找,廉式总裁廉云。
廉云几乎是立马赶到的,路上拨了几个电话而已,等他到的时候接待警察的脸色都已经一百八十度转弯,原本被冷落在一边没人理睬的殷如也早就被好好安置在一个暖气充足的休息室里热茶伺候着。看到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嘴角牵起,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带了人过来,立刻就接手一切后继事项,乐得不再操心琐事,殷如跟着他就离开了警局。
后来是和他一起去的苏州,刚刚得到他的热情帮助,殷如也不好意思太给他脸色看,坐在车厢里好歹要说几句,他们俩的共同话题不外乎商界财经,聊到后来兴起,居然转眼就到了目的地,就连她都还觉得路程异常的短。
苏州是个小而典雅的城市,园林异常精致秀丽,假山玲珑,移步换景,转眼就迷失了方向,又不知不觉豁然开朗,亭台水榭,没有一样不是别有洞天。
两个人又去观前街找了一家最传统的苏式酒楼吃饭,心情放松,又有美食美景,一天下来,两个人对彼此的熟悉程度向前飞跃一大步。
回程的时候高速路平缓笔直,两边风景单一,累了,一开始殷如还想撑着不睡,但车开过第一个收费站之后终于熬不住,迷迷糊糊就进了梦乡。
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已经到了上海市内,正行驶在延安路高架上,夜里霓虹初上,高架两边仿若灯海,一派繁华盛世的景象。
侧了侧头,廉云正往她的方向看过来,四目相交,他眼里微微一亮,然后对她笑了,“殷如,我的确想追求你,可以吗?”
这个问题是她提出来的,上一次他哑口无言,隔了几十个小时终于听到回答,才睡醒,也第一次有男人这么直白地对她说这样的话,殷如伸懒腰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僵在那里,这次轮到她哑口无言。
也许是因为过年气氛太好,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是独自待在这个城市的孤独,也许是因为冬天快过去,春天快到了,雄性和雌性的荷尔蒙都开始蠢蠢欲动,总之莫名其妙兼稀奇古怪,这次短途旅行以后,殷如开始不再排斥这个男人频繁的出现,甚至偶尔觉得享受这个人的陪伴,至于追求,也算默许了。
之后他们就真的在一起,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明明天差地别,明明没什么共同点值得一提,可是水到渠成,彼此都乐在其中。
廉云觉得,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比殷如更适合自己了,相处越久,就越觉得自己选择正确。
她美丽而聪慧,说话言之有物,在公司经营理念上经验丰富,见解独特,高出他所有接触过的所有女性一大截。他原本就是个雄心勃勃的男人,有她在身边更是热血沸腾,无数想法层出不穷地冒出来,有时候激动起来,半夜都会摇醒她说个不停。
殷如感情表现没有那么直接,但是两人相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不是初次恋爱的小女孩,知道自己的感觉。
她开始享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光,想到他便微笑,手机随时贴身带着,每天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话可以聊,就算是会议间隙,抽空说两句也是好的。
两个人都很忙,但分开稍久就会想念,偶尔她待在某个地方太久,他也会努力找时间飞去看她,停留一个晚上也好,聊解思念的辛苦。
就算待在同一个城市里,大多数情况下见面也已经是深夜,他精力过人,有时候真缠得她没办法,手头再多的工作都被丢下,天大地大,男欢女爱最大。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快乐,记忆中总是那些美好的片段总是漫长而无止境,,以至于她每次回想,都会嘴角含笑,眼神柔和。
很久很久以后,她被人疑问,有没有后悔?
不,她不后悔,因为她快乐过。
爱情是个奇怪的东西,相爱的时候就恨不能融为一体,有一点时间就想与对方在一起,就算各干各的事情,眼睛里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影子也是好的。
但是两个人毕竟是不同的独立个体,共同点也有,生命里工作的时间占了大多数,其他剩余部分就只能靠边站。
廉云的集团再怎么庞大复杂,该做的事情再怎么千头万绪,这个项目还是在一年之内结束了。
殷如小组的工作计划已经排到三年后,下一个项目在韩国。
原本他们能够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但至少是在同一个国家,但是等她新的项目开始之后两个人都慢慢意识到这样下去是很难维持的。
有谁受得了恋人之间的相处连一个月一次都不能保证?甚至偶尔只能在飞来飞去的间隙中,匆匆在机场见个面。
最后让两个人同时崩溃的也是因为机场,难得有两天假期,她从韩国坐早班飞机到上海,下飞机就看到五六通未接电话,有廉云的也有自己工作组打来的,才要拨回去电话又响,她的副手在那头声音很急,“组长,首尔这边出了大问题,您能不能马上赶回来?”
问了几句果然是紧急情况,她懊恼,又拨电话给廉云,廉云声音也很急,“小如,你到了吗?”
“刚下飞机,不过韩国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可能要坐下一班飞机赶回去,你呢?”
“早上刚接到安徽分公司的电话,劳资纠纷闹得有点大,我要立刻赶过去,现在也在机场。”
这么突然?有点失望,不过算了,他们两个原本生活就是这样,她可以理解,“你是几点的飞机?还有时间吗?上机前我过来找你?”
那头背景嘈杂,他好像在叹气,又有些烦躁,“我在虹桥机场,还有两个小时就起飞,来不及了。”
虹桥机场——她差点忘了上海是有两个机场的,而且是在这个城市的两极,当中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而以,放在平时,她是绝不会接受不了的,可是接近年底,他和她都是最忙的时候,这一次他们已经快有两个月没有见过对方,而她为了这两天的假期已经不眠不休忙了足足一个星期,突然感觉很不好,她直接挂了电话。
挂完她跑出去叫车直奔虹桥机场,客人上车后脸色就不好看,一路上司机都不敢吱声,应她的要求把车开得飞快,老天也帮忙,这天路上还算通畅,到达虹桥机场的时候才用了一小时多一点,简直神速。
这时候才又拨电话给廉云,那头是忙音,等了一下再拨,又是忙音。
干吗哪你,没事不停打电话,殷如瞪着屏幕有些气喘,眼光都是狠狠的。
再想拨电话就响了,接起来那边劈头就是一句,“干吗哪你,在机场也不停打电话,我都拨不进来。”
“你在哪里?”不回答问题,她直接反问。
“在浦东机场,你在哪里。”他更大声了,仔细听,也有些气喘吁吁。
直了眼,虹桥机场大厅永远都人声熙攘,殷如站在一群戴着一色小黄帽的老年旅行团前,握着电话,头一低,没声了。
背景声太吵了,廉云根本没意识到她情绪已经开始不对,还在那里大声问,“你在哪个区啊?妈的,这机场造那么大干吗?还考不考虑人类极限啊。”
人类极限,她确实是到极限了,努力了两次才说出话来,殷如眼眶都憋红了,“别找了,我不在浦东机场。”
“不在浦东机场?”他在那头愣住,“不是说你要坐下一班飞机回韩国吗?我在路上查过了,下一班飞机还有三四个小时才起飞呢,你不在机场跑哪里去了?”
“我在机场,在虹桥机场。”崩溃了,她直接吼回去。
吼完两边都没声了,过了很久廉云才开的口,“你别动,就在那儿等我,行不行?”
不行也行了,她已经筋疲力尽,哪里还有力气再跑?
廉云再赶到虹桥机场的时候就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候机大厅里,身边都是兴高采烈聊天说话的旅行团和游客,大包小包的行李堆得到处都是,而她抱着一个小包坐在排椅末端,对比强烈,益发的楚楚可怜。
跑过去站定在她身前,殷如原本垂着眼睛,这时才看到他,抬头站起身,抿了抿嘴唇却没说话。
第一眼就发现她哭过了,眼眶还有些红,漆黑的瞳仁边隐约有血丝,一丝丝将他的心都勒得剧痛。
一瞬间嘈杂的候机大厅变得真空,身边所有影像和人声都变得模糊遥远,眼里只剩下一个她,伸手拥抱过去,廉云生平第一次用了恳求的语气,“小如,停下来吧,我们结婚。”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太遥远了,可在他记忆里永远那么清晰,她在他怀里张大了眼,然后流着泪点头,而他觉得自己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圆满,再也不需要更多。
然后呢?然后就是不顾家族的反对结婚,然后就是她为了这段婚姻做出无数让步,然后就是她终于留在了他身边。
可是这一切的幸福都没来得及感受就仿佛变了味,她在家中如同困兽,而他却越来越忙碌,时间流逝,两个人从见面就忍不住想亲吻爱抚对方到面对面都无话可说。
楞楞看着立在屋前的她,廉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离开他之后,她看起来过得很好,虽然已经是怀孕后期,可是她看上去神清气爽,肤色光润,微笑起来艳光动人。
可是他过得不好,摆脱过去,她走得一身轻松,她永远是那个长着翅膀的完美女子,而他被她这样一声不吭地独自留在原地,仿佛抛开的只是生命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过客。
分离的感觉太痛苦了,结婚以后,他们争吵过,冷战过,她做出牺牲,他也做出让步,当她再次返回工作之后,他以为这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他们最终会从婚姻的阵痛中解脱出来,找到一个让彼此都满意的相处方式。
可事实证明,这一切都行不通,她最后还是离开了他,斩钉截铁,毫无回头的意思。
可是他想念自己的妻子,他仍然爱她,不希望与她分开。一开始他希望她会意识到同样的痛苦,可随着时间间隔越来越长,他终于意识到殷如的决定有多么坚决,坚决到最后他只能请专业人士来寻找她的行踪。
那头殷如已经说完电话,这时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一开始表情是不敢相信,然后又盯着他不放,漂亮的凤眼一眨不眨。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个男人了,其实过去也有长时间分开的时候,尤其是婚前,那时候两个人都是一天恨不能有四十八小时的时间,分分秒秒忙碌不休,有时电话里才说了一句那头又被其他人打断,她和他都一样,不得不搁下电话先处理,短短几句话,来去不过是,“你好吗?我想你。”很多时候却隔了一整天才能讲完。
后来她在机场哭泣,他在她耳边恳求,“停下来吧,我们结婚。”
双方父母都表示反对,但她家里作风民主,虽然不苟同她的决定,也没有非常坚决地阻止。
但是廉家完全不同。
廉云祖籍河南,家族庞大,是传统商家的代表人物,他又是执掌集团的一把手,这样仓促决定的婚姻大事立刻在家族里闹出了轩然大波。
廉式家大业大,祖祖辈辈又一向把持着肥水不落外人田的中国农民传统原则,家族联姻倒不太喜欢,家里男人上下一心地娶妻娶贤,男人常年在外,女人全都留在家里生孩子带孩子,回家见着了也是低眉顺眼贤惠得很,看着放心,后顾无忧,从来都是相安无事。
这种和谐平衡的状态一直延续到廉云把她带回老家,然后突然变味。
她的出现简直就是深潭里爆出的第一波浪,除了父母,所有直系叔伯也都赶了回来,除了过年老家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殷如是什么样的人,又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与廉云父母交谈五分钟之后她就明白,自己在这个家里不受欢迎。
但这些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爱的是廉云,想要与之在一起的也是廉云,他的父母常年留在老家,叔伯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生意,廉云生活中跟他们的交集更多是在董事会里,她不觉得这会对她和他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
她错了。
传统家庭的力量是巨大的,廉云的想法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原本对他执掌大权腹诽已久的亲属开始将矛头指向她,将她的职业背景以及突然放弃工作视为对廉式的威胁。
可以理解,如果她身处一个这样的传统家族,利益永远分配不均,掌门人又突然想要迎娶一个强有力的外援,任谁都会心里有臆测。
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是她看得出来,廉云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她爱这个男人,以她的性格,也做不来藏头露尾的逆来顺受,因此决心一下,直接就去找了廉家的长辈们。
他们反应冷淡,又绝不信任她的说法,直到她冷笑,那要如何证明?
文件摊开在面前的时候她才猛醒,这些人早已准备好这份东西,单等着她自投罗网。
或者是她太小看这些老一代人的利害,到底是老谋深算。
落笔的时候她觉得悲哀,仿佛自己放弃的不是白纸黑字表明的那些实质利益,而是她过去的所有人生。
但是当她在礼堂里立在廉云身边,看着他对自己微笑,然后牵过她的手的时候,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已经别无所求。
她没有后悔,就算是婚后最寂寞的时候也没有。
他给她带来笑容,让她觉得自己再无欠缺。老天没有亏欠她任何东西,这世上所有的快乐都有代价,她愿意付出。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依旧忙碌,而她却像被生生折翼的飞鸟,困守在那栋巨大而华丽的宅子里,生活的全部内容只剩下等待。
吵过闹过,他一开始安抚,后来不耐,最后拂袖而去。
很多时候,她独自在晨光中醒来,屋后绿草如茵,鸟鸣声声声传入耳里,屋里也有人,但没有一个是她真正需要的。
傍晚的时候又在那么多间房中缓缓走过,夕阳瑰丽,但无人共赏,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尝试过,也努力过,最后让她离开的是绝望。
爱和长久,是否只能选择其一?她做不到平淡对待生活中的一切改变,做不到有他没有他都能享受每一天,而他也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想法,虽然双方都作了让步,但事实证明,他们仍旧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个世界永远都无法融合到一起。
离开的时候她并不恨这个男人,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对的决定,这些日子她一个人到处旅行,就连妈妈的陪伴都拒绝了。
走了很多地方,想了很多,看了很多,当然也有想起他,有时候独自立在无边美景中,身边过客无数,人人相携相伴,也会觉得凄凉。
但她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决定均不后悔,因为后悔于事无补,只是徒增自己的心理负担,既然已经迈出这一步,那就不要回头。
忘记一个人,最好是再也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彻底断了联系,让时间好好磨清自己的记忆。
可惜她做不到,叶齐眉经常和她联系,隔三岔五就把廉云的近况汇报仔细,甚至连陈丽的来龙去脉都一并说了。
她知道齐眉的意思,她本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但与她实在投缘,在这件事情上又意外地坚持。
刚才她还在跟她通话,万里之外叶齐眉的声音非常快乐,她怀孕了,与成志东最终修成正果,又提起廉云,说他一直在寻找自己,最后结束通话的时候很诚恳地对她说,“殷如,能不能给我一点信心?让我相信一切崎岖都是为了考验,是为了让彼此知道经历过一切,最终还是希望生命中有这个人的存在,有这个人的陪伴,让我相信爱情成就婚姻,婚姻成就幸福?”
她没有回答,但是切断电话抬眼的一瞬间,居然又看见了他,廉云,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他看上去丝毫未变,也是,男人的青春漫长,又不用忍受生育变化的折磨,只要保养得宜,足可以从青年骄傲到老年,历久弥新。
但是他的眼里泄露情绪,焦躁痛苦,看着她居然紧张到一动不动。
觉得意外,又很神奇,眼前有幻觉,许多有他和没有他的过去与未来平行交错,漫天铺开,犹如两生花。
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快乐过,寂寞过。
没有他的时候,也会有快乐,当然也会有寂寞。
但那些是不同的。
殷如,能不能给我一点信心?让我相信一切崎岖都是为了考验,为了让彼此知道经历过一切,最终还是希望生命中有这个人的存在,有这个人的陪伴,让我相信爱情成就婚姻,婚姻成就幸福?
那些话还没有散去,在安静的夜色中反复缭绕,突然觉得迷茫,心里隐约感觉一块空置很久的地方突突地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竭力想挣脱什么,自由地奔出来。
那个东西,是勇气吧?
再来一次的勇气?
又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突然觉得他的表情很有意思,殷如侧了侧头,微微笑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