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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停职了?”
孟平璋点点头,仍是一脸轻松,“做了通判忙的天昏地暗,实在是个苦差事,如今正好,有官职在身,又能游山玩水,何乐而不为。”
话虽如此,齐琛还是听出了音调里的怅然。
“所以……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孟平璋到底还是大起胆子,问道,“这次闭门不见,莫非……”
齐琛冷冷扫了他一眼,“心知肚明。”
孟平璋干笑两声,齐琛又道,“你一直说与我同乘一条船,一面说我待你不诚,一面却屡屡伤我妻子。不是我待你不诚,而是你从始至终都未将我当做朋友。在朋友失踪,那样逼迫他的妻子,你当真觉得我能待你赤诚?”
孟平璋默了片刻,才道,“我自知混账,也知晓此生与你都无法成为手足。”
齐琛说道,“齐孟两家交情不能断,那就唯有朝廷利益上的交情罢。”
孟平璋本觉得他能与齐琛结成好友,毕竟两人颇有渊源,可如今却是自己一步一步将这情谊斩断。在齐琛失踪时他没有帮扶,反而逼迫明玉,想要再结为好友,根本不可能了。
暗叹一气,他做事到底还是不够老成,无怪乎对方不肯交心。
齐琛从茶馆出来,又去了一趟衙门。衙门这边暂时还未收到消息,只是以孟平璋的口吻,刑部那边也差不多要有动作了。季师爷送他出去时,迟疑片刻,问道,“大人,麻四的事……”
齐琛想了想,“日后再议,暂且如此。”
麻四的事已经持续了好几年,即便再过一段时间处理也一样,并不着急。就怕自己一旦管了,刑部那边又来人,到时处置了一半又放下,谁知会出什么乱子。
明玉送走季芙,听得齐琛去衙门了,也没多在意。可一会那买菜的丫鬟回来,在厨房里说见齐琛去了茶馆,并不是去衙门。厨房里的话又传到清扫的仆妇耳边,又和其他人说,这传了不过半个时辰,就传到水桃耳边,跑去和明玉说了。
因齐琛素来都是好丈夫的模样,下人也都知晓,因此骗明玉去衙门,结果却去了茶馆一事,这议论起来的嘴脸就显得难看了。明玉有身孕不能服侍,便都猜齐琛去私会外室。听的明玉黑了脸,让管家将那嚼舌的人通通都押到后院,巡视一眼,冷声,“大人去茶馆见见故交,倒被你们传的天花乱坠,若真是外头有妾,便直接去小筑,还跑去那高雅的地方做什么。你们身为齐府下人,却自个落井下石,真不怕砸了脚么?”
众人忙连声求饶,明玉说道,“罚是定要罚的,否则家风不正。你们自个选,是扣半月月俸,还是自己赏自己三十个耳光罢。姚嬷嬷,一一记下,若两者不愿的,我便只好将你们卖去别家。”
明玉虽然此时凶煞,平日却不曾苛责过他们,齐琛又是从不体罚下人的主,比起别家府邸来,可好了不知多少倍,哪里肯走。求饶一番,便去姚嬷嬷那领罚了。府里也总算静了下来,日后再不敢乱嚼舌根。
回了房,水桃扶她进去,问道,“那丫鬟说的信誓旦旦,想必三爷真是去了茶馆而非衙门。三爷……为何要骗您呢?”
“应当是突然有其他事。”明玉想着待会他回来自然会说,兴许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齐琛回到家中,明玉正准备小憩,见他回来,刚要下床,已被他拦住,“有丫鬟伺候,你躺着。”
明玉点点头,想着他忙活完了就会和自己说了,耐了性子等他开口。
齐琛一早就没打算和明玉说这事,横竖都要让她担心,倒不如晚些,不敢让她着急。以至于躺□午睡,仍是未提那事。
听他呼吸声渐渐均匀,明玉真怕他睡着,忍的心中甚痒,轻唤,“三爷。”
“嗯?”齐琛偏身看她,“不舒服么?”
伸手要去拿痰盂,明玉已抓了他的手,“没事。只是方才那些丫鬟说您去了茶馆,在我耳边吹风您金屋藏娇了。”
齐琛顿觉又躺枪了,看着她笑道,“你既然这么问,那定是不信的。”
明玉笑笑,“自然不信,只是您又不说说,妾身心里闷得慌。”
齐琛默了默,不知如何敷衍,也根本不擅敷衍,“这些事不用理会,睡吧。”
他越是如此,明玉就越是不安,“三爷当真不说?那您说,好事还是坏事?好事的话您藏着无妨,可若是糟心的事,定要说出来。”
齐琛叹了一气,“我去见孟平璋了。”
明玉一愣,蓦地坐起身,这简直比听他说去见了个姑娘更教她气愤,忍了气道,“您答应过妾身不见他的,为何食言?”
齐琛也坐起了身,“别气,本不想和你说,只是你问了,又这般气,我慢慢说了你听,只是听了后,怕你更担心罢了。”
明玉甚是不痛快,不想与他双目直视,微微偏头,“您说。”
她对孟平璋简直是厌烦到了极点,听见这名字就觉烦心。
齐琛说道,“元大人过世后,吏部那边商议继任人,刑部那边不知怎么掺合进来,再一调查,却从那汉子嘴里问了些话。”
明玉问道,“什么话?”
“那汉子说,当日他拽落元大人时,我暗中顺势推了元大人,才导致元大人最后溺水而亡。”
明玉惊的捂了嘴,齐琛轻声,“不必害怕,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刑部真的来调查,也无妨。”
明玉咬了咬唇,“若真的无碍,您就不会想将这事瞒着了。这事……很严重么?”
与官家夫人打的交道多了,也对官职了解许多,刑部那地方,可不是善茬。
齐琛见她果然担心起来,有些后悔和她说了。可惜纸包不住火,她大门没出,却这么快知道,“刑部即使真要查,也会客气些,毕竟没有证据,只是汉子的一面之词。更何况齐家到底是沾了皇亲,他们还不敢放肆。”
话虽这么说,但孟平璋都被停职了,孟家势力虽比齐家稍差些,但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明玉衡量一番,十分纠结,许久才道,“也是我的过错,不许孟二进齐府,害的三爷要外出相见,差点就误了事。我不该如此妇人之心,心胸到底不够宽。日后……让他入内吧,免得再耽误事。”
齐琛摸摸她的面颊,明明心底不痛快,却还说这样的话,她的肚量简直能撑船了,“这事并不怪你,听孟二说他屡次告诉管家有急事相见,但管家并未通报。”
明玉微顿,虽说她严令不许孟二进来,可并未说不让下人通报。那管家倒是自作主张,差点害了齐琛,“往后……就见吧。”
她叹了一气,大局为重,她躲着就是了。孟二与齐琛多少有利益纠葛,他愿意帮扶齐琛,也是好事,否则也不会冒险跑来告诉他。只是她对孟平璋意见颇深,即使知他有些事是对的,一时半会却还是会恶意揣度,这种心思,当真要不得,还是要事事分明些好。
齐琛倒并不打算没事的时候也见他,只是今日将话摊开了说,大概他也识趣,不会闲时过来。但……孟二脾性难定,只是大概。
翌日辰时,孟平璋早早去了巷口等,因晨起寒凉,便坐在马车里,撩了车窗帘往外看,那路是平日她常走的。又怕她今日走别的路,嘱咐坐在外头的吴逢仔细看。
崔氏做好早饭,仍不见女儿起来,想到她昨日精神恍惚,素来早起又睡晚了,忙敲了她房门,“小芙,辰时了,还不起来?身子不舒服吗?”
季芙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出房门,她怕一起来就会跑去见孟平璋,答了话自己没事,才起了身。洗了个脸清醒了许多,想着她不去见,万一他真在那等怎么办,此时倒宁可他是戏耍自己,负罪感也少些。
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邻里玩的好的姑娘,细细说了孟平璋的模样,让她见着就帮她带句话,说她不舒服不去了。
那姑娘一口答应,跑到巷子附近看了许久,没瞧见在马车里的孟平璋,就又回去了。
季芙一个早晨坐立不安,崔氏见她如此,忍不住问道,“小芙,你可是想出去?”
季芙摇头,帮着母亲忙了会事,那姑娘终于回来了。她忙跑去迎她,拉了手拽到一旁,又瞧了里屋一眼,见母亲没出来,才问道,“可和他说了?”
那姑娘说道,“哪里有什么公子,我瞧了好久,等了半个时辰,都没看见。”
季芙顿了顿,他果真是戏耍自己,也对,那样的富贵公子哥,还会盼着她的豆腐脑么,未免太过得意了。不过如此也好,她安慰着自己,笑道,“好姐姐,待会做红豆泥糕给你吃。”
那姑娘看着她,觉她笑的甚是勉强,腔调也怪得很。
吴逢见已是午时,他尚且饿的慌,更何况是孟平璋,微偏了头说道,“孟少,可要走?”
好一会那车帘后头,才传来沉沉低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