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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考号之后,余柏林第一件事仍然是打理考号。
这个考号比之前乡试时好,不透风不漏雨,离厕所也不远不近刚刚好。
不过也就好这么多了。
贡院的考号都是一个样式的,不存在他的考号就比别人多些什么。
火盆点燃,火炉烧好,放了姜片、盐、肉类的粥熬上,待身体暖和一些之后,余柏林把毛皮做成的褥子扑在床板上,地面上也铺上毯子。
会试检查的严格,在进门时,衣服和被子的夹层都会被划开。虽说打过招呼之后检查的人会稍稍宽松一些,但也不可能不检查。因此余柏林收拾的考试行李中,被子和厚衣服全是毛皮和海外买来的毯子,没有夹层,免了衣服被褥被划口子的窘境。
封蔚想出这么个奢侈的主意之后,余柏林一干好友也跟着模仿。都是一群壕。
这种应对方式,普通小富阶层都做不到。当余柏林等人被检查,旁观许多人一边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边畅想会试得中之后自己的生活。
余柏林尽全力把自己的考号布置的舒适暖和之后,才开始慢吞吞的一边磨墨,一边看题卷。
会试考试内容和乡试相同,题量也一致。
虽只与会试相差一年有余,但余柏林对四书五经内容的理解又深刻了不少,在著书的过程中,余柏林经常接受老师以及其他大儒的指点,再加上封蔚经常和他谈论朝中大事,让他和这个时代之间的融入感又强了不少,写文也越发符合这个朝代的思想。
这并不是说余柏林的思想就退步了,而是更加符合实际了。
打个比方,某个牛人要在奴隶制向封建制度转化尚不完全的时候,就迈开大步子,想直接进入社会主|义时代,发布一系列超前的生产关系改革措施,其结局只能是蛋被扯坏,导致完蛋。
余柏林对这个社会的生产能力、社会关系、人文思想理解的越发透彻,才越能将自己脑海中超前的意识与这个时代结合起来,变成这个时代能用的东西。
用唯物思想来说,就叫一切从实际出发。
融入这个时代之后,余柏林写文章就更加得心应手。
与诗词需要灵感不同,文章更需要的是底蕴,是思想。
文章表现辞藻的方式就那么几种,读了这么多年书,若想把文章写得花团锦簇,对所有举子而言,都十分容易。
而流芳百世的文章,总会有作者自己的思想在其中作为支撑。即使时间流逝,这种文章的辞藻表达方式并不再流行。但作者的思想却如同长明灯一般,让文章在历史的长河中,熠熠生辉,永世不灭。
科举的文章是戴着镣铐跳舞,当然不太可能达得到传世的程度。但好文章和差文章的区别,在于作者的思想,却是毋庸置疑的。
到了能参加会试的这种程度的学子,对文章的把握已经是驾轻就熟。
余柏林论文笔,自认不输于任何人。论思想,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和新社会国学家和旧社会大儒的双重指导,自己又在后世攀登到较高的高度,他当然也是很自信的。
考试时,心态也是很重要一环。
如余柏林如此自信,全程淡定,看到题目时便不急不躁的回忆起关于这题目所有相关的资料,慢慢筛选后迅速破题,提起笔,在草稿纸上打好草稿之后,文章洋洋洒洒,一挥而就。
四道四书题,三道五经题,题量虽大,但余柏林此时状态极好,文思敏捷,如同泉涌,只一上午,就拟定了七篇文的大纲,再一下午,就将四书题全部写完。
第一天如此顺利,余柏林心情也很舒畅,第一夜很轻松的睡了一个好觉。
这最好的考号附近都是有地位的人,晚上睡相都不错,没有打呼噜的人,更没有因绝望而精神崩溃之人。晚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偶尔在士兵监督下如厕的考生的脚步声之外,就只有风声和雪花窸窸窣窣飘落的声音。
第二日余柏林烧热水粗粗洗漱一番之后,在炉上热了羊奶,羊奶上是蒸笼,蒸上了一个大肉馒头。
别的考生都是拿熟的糕点馍馍,热热就吃。二月天比八月天好,食物不易*。只是口感欠佳。
而余柏林则是拿的面粉和拌好的肉馅儿,当场蒸新鲜的。肉馅儿放到靠近窗户的位置,跟放现代冰箱里差不多。
蒸好馒头之后,余柏林就将“入恭”的牌子挂起,很快就有人来打开考号的锁,领余柏林如厕。
因考号在考试开始时就会上锁,所以考生在考号内遇到突发状况不能及时逃脱,就会发生意外。即使是京城贡院这种每年有足够资金返修的地方,也会有考生在考试途中意外身亡。
比如本朝刚建立时一次乡试,贡院突遭火灾,那一片区考生被锁在考号里,全被活活烧死,造成朝中很大震动。
后考号内都放置有盛满水的大水缸,不仅是为考生用水方便,也是提防火灾之事。
余柏林路过其余考号的时候,好奇瞥了一眼。达官贵人应对考试的经验丰富,这一圈考号中人无一不是在门扉和窗户处挂上了厚厚的布帘遮住风寒,所以余柏林没能看到自己友人。
回到考号之后,羊奶已经蒸热,馒头还未蒸熟。余柏林将羊奶盛好,锅内换成水,里面放入一个鸡蛋,继续旺火蒸煮。
他在羊奶中放入杏仁糖霜后,一边看昨日写好的三道五经题的大纲,一边等待羊奶变温。
待他把三道五经题大纲微修之后,羊奶在这种天气下已经变得能入口。余柏林喝完一碗羊奶之后,馒头已经蒸好,鸡蛋也已经煮熟。他又吃掉馒头和鸡蛋,给自己用煮鸡蛋的水泡上姜茶,略微休息一会儿,待饱暖之后的困顿消失之后,才开始写五经题。
三道五经题也是一上午便写好了。接下来的半天,就是修改错字错句,微调辞藻结构的水磨工夫了。
余柏林到第三日,开始仔细誊抄文章,这时候最需要仔细,一笔没落对,整篇文章就毁了,只能重新誊抄。
会试是糊名制,答题文字不一定要多么出众,但一定要工整。当然,你若能在工整之余,让考官赞一手好字,也是提高考官印象分的手段之一。
第一场之后,余柏林精神比乡试好很多。
在这个时代,有钱的情况下,冷可比热好受多了。
至少考号中能带入炭保暖,但不可能把冰块带进来降暑。
封蔚这次居然早早等候在马车里,马车上还载着一御医。余柏林一进马车,御医就给他把脉,说只是略微疲惫,并无大碍之后,封蔚神色轻松不少。
余柏林和这御医也结识挺久,一看那御医神情,就知道御医其实想说,身体很棒,完全无碍。但看着封蔚这么紧张,说没事他肯定不信,所以便随意说了一句疲惫而已。
反正考号中吃不好睡不香,都会疲惫。
余柏林表示自己虽说不算吃好睡香,吃饱睡足是肯定的。
回家之后,余柏林照旧是洗澡之后被灌了一肚子补品,然后才去睡觉。
他本以为自己睡的挺好,不会这么容易睡着,却没想到沾枕头就睡着了。
看来他身体不觉得,精神上还是略有些疲惫的。
养足精神之后,第二场考试比第一场考试还容易。
至于第三场,有封蔚给他时时灌输朝中大事,再加上自己敢说比所有学子对实政更了解,策论自不在话下。
三场之后,余柏林终觉疲惫。虽说不至于病一场,也在家休息了好几日没碰书本。
会试几乎算是后世高考,所谓殿试只要不出意外,余柏林已不用担心。这决定命运的一刻,余柏林心中紧张可想而知。
会试之后,张岳等人再不说让余柏林别期望太高,做好长期抗战准备这话。这说出来就不叫好意,而是诅咒了。
余柏林本在会试之前,心想自己年龄在那,就算落第也无所谓。三年之后再战,也不过弱冠而已,照旧是年少得意。
但在会试之后,特别是他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比乡试之时感觉更好,若不得中,肯定会受到打击吧,说不定还会怨愤一段时间。
当然,人都有负面情绪的时候,这种心情,余柏林肯定能调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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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生们在焦虑的时候,阅卷官们也没好到哪去。
会试和乡试一样,也重首场。首场七篇,基本上决定是否录取。
会试录取比乡试更加苛刻,避讳地方也更加多。
除了避讳庙号帝王称谓等,以及不能有离经叛道的诡刺邪说等最严重的之外,文字犯忌中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不能自叙。
所谓自叙,就是在文章中自吹自擂、或者自怨自艾,说狭义一点,就是别自我介绍想要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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