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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而感到委屈,是何道理?他很诧异自己对刘子语的理解。至于为何,他说不上来,也许刘子语说的对,他们是同一种人。
小七踏步飞身悄悄靠近小春,她病好了之后就显得沉默,每日埋头练功,除了对洛书心法不懂之处会向他请教,他们便再无过密的交谈了,仿佛两人之间总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她不再对他敞开心扉,不再对他微笑,不再触碰他,甚至对他的靠近,也有避开的举动。
而他总是远远看着她,就这样看着,等她有一天练成了洛书,是否会和他刀剑相向呢?
小春将体内的真气运行了二十遍便收手,这几天,她对真气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了,练功虽然难,但是以她的毅力和聪慧学起来倒也不费力气,只是洛书需要常年累月的积累,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所以她保持了足够的耐心去学好洛书,她要达到师父所不能达到的至高境界,十年大成,十年是何其漫长。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额头的汗,只觉得有人在看着她,她慢慢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心里一阵难过,便快步离开那里,她真不想看见他,每每看见他,就会想起师父,便会想起他在九渺峰那狠毒嗜杀的一幕,心里头便如针扎一般。
她以为眼不见心就可以不烦了,可是却越发难过,想来体内真气一乱,喉头直冲出一口血来。
小七悄然靠近了她,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坐回廊的坐沿,双掌贴着她的后背将真气给疏导出去,避免她走火入魔,待她脸色渐渐好转,便从背后紧紧圈着她,将她的脊背靠在自己的胸膛,他的声音沉沉,似饱受苦痛:“小春,躲避不能解决问题,让这件事就此揭过罢。”
小春伸手掰开了他圈着她的臂膀,然后起身,她的眉头一直轻拧着,似有万般无奈郁结无法倾吐,她心里似爬满着一万只令她讨厌的蟑螂,她想伸手将它们抓出来却又抓不着的无力感。
“小春,你究竟怎样才肯放下?”小七问。
小春转身,疾步而走,她要好好想一想,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她现在没法说服自己,她内心的道德底线一直在折磨着她,她不能去爱一个杀害自己师父的人,他还杀了十多条人命,不管他有什么理由,有多少无奈,都不能改变事实,她要么无耻地和他在一起,要么高尚地和他断绝,并杀他报仇。
她是个现代人,很多观念并不是不能变通,比如她可以说服自己,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更好地活着,冤冤相报何时了,难道要为了死去的人再去杀一条人命吗?再比如天息也是有苦衷的,不得已的,她可以为他找借口,她甚至可以毫无节操的去他妈的师父,我爱的人就算是个混蛋我也不在乎!她也可以有这个魄力,一定可以有的!
可是内心深处她对师父的尊敬和承诺一次又一次击碎了她的妥协。师父生前最疼的就是她了,而她怎能令他失望!她怎能因为师父已死,而抹去他曾经为她付出的一切,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忘记师父在坠落之前那绝望含恨的眼神,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这几日只要一得空便会苦苦挣扎,难道她真的要和天息同归于尽才能成全爱和义吗?
小七拦住了她的去路,见她又想逃,便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提了过去,他道:“不许再逃!你若见着我便逃,我便天天叫你看见,直到你不逃为止。”
她一面对他,那种挣扎的感觉便会直往脑门冲,所以她完全不顾小七的警告,她只想自己好好想一想,不想他总是眼前晃,她总有一天会想通透的,也会重新坦然去面对他的,可他显然不理解,偏偏叫她对着他,小春倔脾气上来了,就老大不客气地掰他的手,语言之中暗含怒意:“放手!”
小七似恼她,她病了一场,想了数天,还有何想不通透,不就死几个人,值得她这样把自己折腾得如此憔悴,如此彷徨,见着他就仿佛见着着瘟神一般。之前说好的那些都不作数了?之前浓情蜜意的怎的转眼便成陌路了?他内心的焦虑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人的想法,她让他闹心。
他盯着她,手却越箍越紧。
小春吃痛,越发不客气地甩他,她仿佛要将自己的手从一个镯子里捋出来一般,使尽力气好似拔河。小春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小七如此胁迫强硬,她索性抬起手来咬在了他的手上,她也不顾是不是打得过他,当然她现在毫无疑问是打不过的。
小七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却依然没有松手,这点痛楚算什么,整整七天了,天天只能远远看着她,比起她的冷漠他心里更是痛上千百倍,他的眼神里的光如芒刺,尖锐慑人,令小春心里越发不安,她连连叫着:“放手!放手!放手!”
她无计可施,急得跺脚,脸憋得通红,见他不放,她只得又咬,血渗入了她的口中,可是他依然坚定地抓着,剑眉微蹙,双眸里酝酿着一股排山倒海的风浪。
小春微微抬眼,另一只手悄悄抽出了匕首,她眼里有一丝痛楚,可是她更想快刀斩乱麻结束自己的痛苦,她并不想杀他,她也绝对不会去自杀,她本想一走了之,和他永不相见,可是她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刘子语依然和她是拍档,她必须得和刘子语一道去杀了天狼,而刘子语显然不了解她和小七的过节,他还仰仗着小七帮他的忙,她该怎么办?她是不是还得和天息朝夕相处,时不时还得碰见他,然后内心再苦苦煎熬?
“放手!”小春静静地道,声音不大,不恼了,却暗含威势。
小七一动不动,也不松手,他就和她卯上劲了。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小春亮出匕首,她刺的不是小七,而是自己的手腕,她眼里的狠劲一点不输给小七。
尖刀的利刃破开了空气,一阵寒意袭来,小七对这种杀气分外敏锐,他似乎在她的手抬起的刹那就已经预感到她的下一步了,他的掌风如电,右手放开她,左手却扼住了小春的左手腕,轻轻一按。
刀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小春一呼,却依然被牢牢桎梏,只不过从右手变成了左手而已,她爱恨交织的,却又奈何他不得!
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她,抓牢她。
终于,小春放弃了挣扎,她的手腕上触目的鲜红,她的眼眶红红,微微喘息着道:“你究竟怎样才肯放手,难道非要我砍断自己的手吗?”
小七怒:“你就如此恨我?为了那十几天的师父,你就能抹掉我们之间的一切么?”
小春从未见过小七如此震怒的神情,他的力道仿佛要把她的手腕给生生掐断了,他的眼神如万箭穿过小春的胸膛,令她一阵哆嗦。
小春一步一步后退,她不是想抹掉他们之间的一切,她不是,她欠师父太多太多,她不想欠师父,可是天息不一样,她不知如何表述内心的那种情感,他们在交战的,仿佛要将她撕裂!
小七一步步紧逼,怒意越来越盛:“你怎就如此迂腐?魂不归他自寻死路,怨得了谁?他对付不了我,便从你下手让你来折腾我吗?本王绝不会受任何人胁迫,更不会让一个死人得逞!你若再纠结于此,本王便叫人把魂不归的尸首挖出来碎尸万段!”
“你敢!”小春大吼,她不可思议地瞪着天息,“人死为大,你逼死他不说,还要以此来威胁我,你太恶毒了!穆天息,你太恶毒了!你不受人胁迫,你自己何尝不是总在胁迫别人!你这个毒蝎子!”小春挥起拳头揍他,什么人都可以威胁她,就天息不可以!!她一听到他的威胁便会生出一道鸿沟来,让她觉得他们之间依然什么都不是!
小春的拳头对他来说不过是隔靴搔痒,他所幸将她两只手都捏住了:“本王有何不敢的?挫骨扬灰,暴尸街口,万人踩踏!你最好不要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不会杀你,但会折磨你在乎的人!包括刘子语!”
小春简直要疯了,她拼命捋着手,手腕疼痛却撼动不了分毫,一听到小七拿她在乎的人开刀,她就炸毛,即便是说说也不行:“穆天息,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你若敢再对刘子语下手,我即便拼上性命也要杀你!”
“你太高估自己了,本王一只手便能捏死你,你竟然还敢大放厥词,不知死活,永远不长记性。”七公子腾出一只手紧紧捏起她的下颚,“本王今日便要让你学会服软,学会面对现实,学会认清自己的实力,学会隐藏自己,你如此表露恨意只有死路一条!”
小春看到天息的眼神渐渐冷漠狠戾起来,他简直不可理喻,她气急败坏,忍无可忍:“不用你教,放开,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选择永远不再见你!”
天息一怔,手微微一松,心中思忖,永远不再见他?
小春趁机挣脱了,她一抹眼睛,飞快地逃离,她不用再犹豫了,她现在就要离开王府!立刻!马上!
他双眸寒光一闪,在空中一个利落翻滚便踏着齐膝的草木追赶而上。
小春虽然轻功不如他,但是她的速跑能力加上蹩脚的轻功也算轻巧,她身型灵活地越过树木,直抄近路,为了甩掉他,她变换路径,让他摸不准方向不能截断她的路,还会选择障碍跑,阻碍他的轻功。
天息暗暗吃惊,他竟追了如此长的时间,更让他吃惊的是,原来她是想离开王府?
眼看着她将要跑出大门,钻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去不复返。
他轻轻落地,厉声地道:“你若敢踏出王府大门一步,本王便杀刘子语!”
小春刹住了脚步,回头看着他,她眼里含着泪光,她和他果然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从来都只会威胁她,他从来都是这样,她不会再被他威胁!她要叫他知道,威胁对于她是无效的!
她眼里带着一股坚毅,从她柔软的外表之下散发出来,格外惊心,她当着他的面,迈出了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摊手,小七啊,你肿么都学不会,不要威胁她呀!!
小七扶额: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