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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哪个镯子好看?”
宋祁失声笑笑,安然才回过神来,面颊微红,认真道:“真的再不要问你。”
两人是一起出的门,今日天色倒不太好,不是赏花的好日子,瞧着就要下雨了。等她下了马车,到了侯府,天色更是阴沉。方才和宋祁在家门口道别就上了马车,也没注意到婢女有没带伞。下了车见几个婢女都是两手空空,不由说道:“忘了带伞么?”
春桃笑道:“少夫人,这雨下不来的。”
安然微微皱眉,也没多问她,只是这种天气,还是带伞好。虽然没几步路就可以坐马车,也淋不了雨,可是让婆婆知道,责怪的就是没做好本份的下人了。
进了里头,便有人来迎。去了后院,那儿搭起了棚子,本来是怕赏花品茶时被日头晒着,现在倒成了预防挡雨的了。
安然先向侯爷儿媳姜氏问了好,又一一由她引见其他先来的新妇。众人听见宋家媳妇来了,都带了几分好奇。毕竟宋祁是当年的状元,长的好又有学识,家世还无官家可比,却迟迟不娶,名声早就传遍京城。前几个月听闻他娶妻,一打听,可教人不解,千挑万选,竟然娶了前丞相家的姑娘。
今日一见,容貌甚美,心里便想那宋祁也是个糊涂人吧,为美色所诱了。李家已颓,还是罪臣,若非长的好,想必李四姑娘也进不了宋家门。
安然见她们眼神有异,不动声色和她们说笑,只当作什么都没瞧见。否则又能如何,人家未挑明的事,难不成还要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么。若真有人不顾宋家面子对她冷言冷语,再说不迟。
这次花会共来了二十一人,果真如赵氏所说,个个都是年轻夫人,最早嫁的那个,也不过是在去年九月,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有姑娘时的朝气,一时也融洽。到了午时,众人入席用食,除了主家,其他夫人都是按照夫家官位来排,安然的位置便排在前头。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多是三十以上,甚至是偏三十有五,宋祁是三品,安然自然是在前面。
她这一入座,就惹来更多眼神。她生的十分貌美,方才不多言谈,却也惹人注意。如今坐在主家右侧,更让人留意。
菜还未上来,便有后到不知她身份的妇人说道:“这位莫非就是宋家的新媳妇,李家四小姐吧?”
安然淡笑轻点了头:“唤我安然就好。”
那人笑道:“李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沈夫人也端庄高雅,听说李家姑娘个个都生的好,尤其是李四小姐容貌更甚,我看不假。”
旁人说道:“早就不是李大人了,当初圣上不是说李家人不能入京么?怎的李四小姐却能回。”
安然轻看了那傲慢的小妇人一眼,一人插话轻笑:“嫁进宋家就是宋家人了,自然不关李家的事,妹妹有枝可攀,自然是愿意做宋家人。”
有几人抿嘴笑笑,也有几人默然不作声,又有人道:“要想攀上宋家的枝,也得生的好才行呀。妹妹没李四小姐的容貌,就别想了。”
安然微微屏气,这些话真是好不客气。说她为了荣华舍弃娘家,还以色媚惑宋祁才得益翻身什么的,简直是混账话。待她们说的放肆了,她缓声:“安然是宋家人,也是李家人,有了公婆,也未忘生养我的爹娘。蒙圣上恩德,许我随夫回京。夫不嫌妻,是我的福气。只是圣上钦点的状元,又怎会是拎不清轻重的人,几位姐姐说的这些话若是让英明的圣上听见,怕是不好。”
几人微顿,一会一人才道:“我们倒也没说宋大人的不是,妹妹多心了。”
安然笑了笑,既从容又不卑不亢:“但愿是我多心了,还是赏花吧,否则别人问起我今日做了什么事,我真不知是要告知他们,原来今日赏的不是花,而是人呀。”
那几个嚼舌根的人相觑几眼,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美妇人忽然对那其中一人说道:“秦夫人被称为京城一绝,是公认的美人。你娘家和宋家也交好,应当和宋大人见过不少面,听闻秦夫人当初也非常有意宋家,可为何宋大人却没喜欢您?却娶了李四小姐?我想,这也不是容貌的缘故。比李家有权势,富贵,比李四小姐好看,学识更渊博的可不少,可为何宋大人偏娶了安然姑娘?我想,这不过是真心喜欢罢了,哪里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说法。”
安然好奇看她,不知为何当着众人的面帮她,可这人,是半分都记不起,并无交集。
这下众人是彻底没再继续这话题了,主家新妇也打了圆场,将这话绕了过去,气氛又微妙的和睦下来。
安然看那美妇人,她也正瞧来,笑意浅浅向她点了头,安然忙回以眼神致谢,若非是对面桌,真想好好和她畅谈。
饭吃了一半,天就下起淅沥小雨来,众人在棚架下,也沾不到半滴雨水。吃过饭,歇了一会闲侃,赏花没赏成,也没什么兴致,便准备回去。各府下人纷纷打了伞送自家夫人出去,主家见安然未动,也是个体贴人,笑道:“可是没带伞,我让下人去拿两把来。”
说罢就让人去拿,那秦夫人见了,说道:“宋夫人,你身边的下人也实在不懂看天色,莫不是你从娘家带来的吧?”
安然实在听不得她全程都冷言冷语,说道:“看来秦夫人是想替我们宋家指导下人,真是荣幸至极。”
秦夫人一顿,还没发难,那侯府下人就跑了过来,说道:“请问哪位是宋侍郎宋大人的夫人。”
春桃说道:“可有什么事?”
那人道:“宋大人来接宋夫人,正在门口。”
众人一愣,那侯爷儿媳已说道:“快请宋大人进来。”
原本要走的人也不走了,瞧着宋祁撑伞进来,雨随伞沿而下,滴落地上,淅淅沥沥的,模样甚是丰神俊朗,当真是个美男子。
安然眨眨眼,不知他唱哪出戏。
宋祁步子不急不缓,上前向主家问了好,笑道:“知道今日安然来赏花,我正巧午后歇息半个时辰,便来接她一块回去,是我唐突了。”
旁人笑道:“我说为何宋夫人不带伞,原来是有宋大人亲自来接。听闻您在兵部十分繁忙,还抽空来接,当真是伉俪情深,我们是羡慕不来的。”
宋祁笑笑应声,又看向安然:“可向众位夫人告辞了?”
安然回过神,向众人道别,便进了他的伞下,挨着一起出了侯府,上了马车,等他上来,侧身都湿了,拿了帕子给他掸干净,抿紧了嘴,说道:“我终于知道为何春桃他们没带伞了,许是和你商量好的。”
宋祁笑道:“她们可为难你了?”
安然笑道:“倒是有为难的,不过我不在乎她们,她们也气不着我。就是对你冷嘲热讽的,听着让人生气。”
宋祁看她说后面那句话时拧眉有怒气,当真是为了他才生气,说她自己倒是傻乎乎的一点也不在意,也顾不得是在马车里,抱了她便亲了一口。安然瞪大眼,轻捶了他一拳:“宋哥哥你越发不正经了。”
“开心罢了。”
安然笑笑,挨他近坐,倚在他肩上:“你怕是早就料到她们会刁难我,说我是红颜祸水还是什么狐媚子,所以你才特意过来,对的,这是俗称的‘秀恩爱’。”
宋祁笑道:“这个词倒精辟,”
安然说道:“可要是她们添油加醋一番,你倒是变成贪色之徒了。”
宋祁说道:“兵部那边已经稳定下来,我每日早去晚归,旁人也知晓我不是去任闲职的。今日知我百忙也要去接你,也是让她们知道,我娶你,不是因你容貌,也非你才识过人,而是我真心喜欢罢了。一次被误解,两次三次,一直坚持,那再多的流言蜚语,也会不攻自破。”
安然笑笑:“这个法子笨极了。”
宋祁轻揽着她,听着这话也是笑笑。想堵上悠悠众口,哪里有那么简单。无论再怎么表真情,旁人也会嚼舌根。那就顺其自然下去,一年、两年,他只守着安然,不出五年,也再不会有人说那些话。
回到家里,宋祁匆匆吃了饭,又回兵部去了。安然倒不想他下回还这般赶,反正他的心意自己也知晓,别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横竖不在她心上,也气不了她的。
回了房里午歇,安然想起今日那在宴席上帮自己的美妇人,问那在铺床的春桃:“你可知那帮我说话的少妇是哪位府上的夫人?方才人多,也不好问。”
春桃抿嘴笑笑:“少夫人这个就不必打听了,总会见着的。”
安然见她笑的有隐情,说道:“别卖关子了,说吧。”
春桃说道:“那是夫人娘家的表小姐,跟我们是表亲。说起来,少夫人得唤她一声表姐,不过关系有些远罢了。”
安然皱了皱眉,恍然过来,笑道:“莫不是娘让她为我说话的?”
春桃笑道:“当然呀,否则谁会去得罪那几个官太太呀。今天一大早,夫人嘱咐我说在花会见到表小姐后,就跟她说要多照顾你。这话刚说完,少爷又唤我,让我别带伞了,他要亲自去接您。这两个秘密,奴婢可是忍了大半天呀。”
安然心中暖暖,有这样的婆婆和夫君,真心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