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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大单于不能被雨淋着……”
而更重要的是,冒雨行军下去,明个还不知道要散去多少人马。
二十万大军四散奔逃,沿路上到处都是,这样情况下,后头的祝彪主力一时也不会寻杀过来。
谁能想的到,昔日英勇无畏的大胡骑兵,如今会溃败如此呢?
帐篷还是能找到,虽旧了一点,但是谁也不会在这时计较,帐篷搭建完毕,让昏睡中的乌稽躺了进去。
“大单于可醒来过?”身材魁梧的苍狼骑万骑长栾提虚闾走过来,沙哑着声音问。
乌师脸色沉郁:“没有。从上次昏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都怪我……”
“右谷蠡王,您不必自责,不战而退是我们一同决定,不是你一人的事,要是大单于怪罪下来,我们一起承担!”艾彦安慰的说着。
乌师心里没有升起一丝的宽慰,摇头苦笑的说:“现在谏官不是这事,而是要大单于好起来才行。要是大单于能好起来,别说是怪我胆小怯弱,就是让我付出性命,我也甘愿!”
“会的……”栾提虚闾半响不语。喃喃说着这两个字,抬头看天,天上乌云密布,又是要下雨的样子。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念叨着青史上一个曾经统治大半个中原的枭雄,死去时留下的这句话,栾提虚闾神情低落。
大雨又下了,雨点转大,大滴的雨噼里啪啦的砸落下来,形成着一个雨水的世界。
“我去看看大单于,你去督查全军吧!”乌师说着。
栾提虚闾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他不会让任何动摇的人,钻出空子的。
乌师向乌稽歇息的帐篷而去,旧式的帐篷,原本属于一个千骑长,现在是大单于的居所,里面有两条长毯子搭在上面,乌稽这个曾经控弦二百万,让北隅六国君民,十多年不得安宁的雄主,横躺着其中,身下只铺着两层厚厚的毯子。
帐内十数人或站或坐,见乌师走过来都站着行礼。
“右谷蠡王……”
摇手止住了他们,乌师走到乌稽前面,查看了一下,只见乌稽仰躺着,脸色和蜡一样难看,呼吸也不匀称。
他心头就是一紧,一种不祥预感浮现到脑海中。
他迅速站起身。招呼其中一人,问道:“大单于可醒来过?”
“右谷蠡王,大单于一路上都没有醒来过。”这人垂手回答着。
得到这样的回答,让乌师冰凉的心又沉重了几分。
自中途乌稽醒来,听说他们失去战机不战而逃,就又昏迷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过,这让乌师内心十分愧疚。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在那种情况。不退的话,即使打退了祝彪的追兵先锋,也不会对局势造成质的转变。祝彪的大部队根本就不是那两万前锋所能比的。但乌师还是觉得,要是自己当时不只顾着逃亡,乌稽也不会这样气愤。
“大单于……”走到乌稽前,乌师的脸上露出悲切表情。
就是在三年前的时候,局势也远不如现今这般恶略。虽然那时的祝彪已经如鲠在喉,可河东汉军的兵锋也探不进草原千里。
胡狄联盟,草原上云集起来百万铁骑。如日中天,无坚不摧,现在却兵败如山倒,这其中变化的太快了。却又让他完全可以接受。因为胡人的实力是一步步下降的,是人所共见,在与周军、与祝彪的一次次会战中下降的。
周军,就不提了。祝彪……
乌师想到白山赤水一战自己的心如死灰。那就是大胡的梦魔,一次次袭来,给大胡带来一次次打击。“长生天有眼。当初稽陬要是能把整个庆县祝家杀光多好……”
那祝彪也再不会有了。
“唔……”一丝虚弱的声音响起,虽非常微弱,但乌师惊醒看向乌稽,果然,昏迷了很长时间的乌稽这时勉强睁开了眼睛。
“快去请持国法王……”乌师急让亲侍去找持国法王。
乌稽睁一眼睛,眼猜缓慢的搜寻着四周,见到乌师时闪动了一下,胳膊一动,乌师连忙上前。
“大单于!您醒了!”
“大单于!”帐外候着的栾提虚闾急走过来。
乌稽喘息着,看着他们,好一会才勉强开口,不过声音太过小了,乌师和栾提虚闾都没能听的清楚。
“大单于,您说什么?”乌师见他翕动嘴唇,立刻弯下腰,把耳朵附过去倾听着,却依旧听不清。
持国法王这时走了进来,伸手在乌稽胸腹上点了几下,又吩咐道:“把老参取来,让大单于含着。”
片刻,乌稽直起了身子,而乌师、栾提虚闾的脸色已苍白的可怕。
号角声在帐外响起,传乌稽的命令,军中千骑长以上者,全部汇集达到。
军帐不大,上百人又太多,只有万骑长以上者进入帐中,其余千骑长侯在外头。
命令发出,不多时上百人冒雨而来。
“大单于醒了!”
一个振奋的消息首先从帐内传出。外头的千骑长们欢喜不已,他们听到乌稽那熟悉的声音了。
军帐内。乌稽并不是躺着的,而是在亲侍的扶持下靠坐着面向帐中众将还有贵族,乌稽此时脸上泛起潮红,很有些精神焕发的样子。
但帐中一些明白人已经脸色煞白了,这明明就是回光返照么。
“你们……来了……”乌稽说着话,开始还有些虚弱,后来就清晰洪亮如同健康人一样。
军帐外头的千骑长们更加高兴了。
“你们都听着……”
军帐中安静了下来。
“要是本单于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你们送我的尸体回草原。”
“右贤王死了,左贤王反了,左谷蠡王又不行,今后右谷蠡王就是左贤王,你们回去拥立乌翰斜为单于,守着极北草原,慢慢恢复实力……五十年中不要再南下与汉人开战了。”
军帐中的人都是单于王庭的嫡系,听了这话,人人心头悲哀,却也立刻忍着泪叩拜:“是!”
乌翰斜是单于的嫡子,更已经成年,继承单于位不成问题。
见众人奉命,乌稽露出一丝微笑,虽损失惨重,但是极北草原也有一部分兵马,只要本部嫡系不灭,还能勉强保持着单于大位,别的事,就只有等着视力恢复后再说了。
“乌达,汉人与赵人也不会放过他的。之前咱们没有大败,汉人、赵人指望着我们跟乌达拼死拼活,所以才放过他在那发展。现在,咱们败了,只剩下了五万残兵,汉赵对乌达的态度必然会一变。
你们只要回到极北草原就算是安全了。慢慢的恢复,慢慢的积蓄,当初咱们老祖宗也是这么熬过来的。
告诉乌翰斜,看着狼居胥山和龙城。如果汉军退去了,就派人守住这两块地方,但绝不要越过龙城南下……”
说到这里,乌稽目光黯淡了下来。
“派人,派人到北平、河东求和,只要能维持住王庭,一切都可以答应……”
脸色渐渐转色变得灰白,手和脚在轻轻抽搐颤抖,乌稽却也丝毫不理会,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要是能回到二十年前多好,那是的胡部多么兴盛……”
两鬓泛白的乌稽,靠在亲侍身上,两眼微微睁着,仿佛是透过了时光长河,看到了二十年前胡汉这次大战还没开始时候,茫茫草原上到处是白色的牧民帐,无边的骏马,无边的羊群,自由自在在无际的大草原上……
“大单于……大单于!”渐渐响起来的哭声,帐篷内外响成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