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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禽兽!
君伯恭满意的看着君璃将自己的下唇咬得都快出血了,才凉凉说道:“你知道这几日我为何不限制你的自由,任你在二门以内行动自如吗?我就是要让你明白,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你便是有再多银子,一样于事无补,一样没有人敢为你做事,你只能任我宰割!哼,真以为你之前动不动就嚷着要搬出去能威胁到我,我愿意被你威胁时,你才能威胁到我,我不愿意时,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小伎俩算得了什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舌尖上传来的铁锈味,让君璃终于从暴怒中回过了神来,她怔怔的松开牙齿,身体也缓缓的放松了,她听见自己冷冽的声音:“我嫁!”
虽说之前想着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君珏怕是只能放弃自己的学业和前程,但真当看到君伯恭写给学政大人的信时,君璃才发现自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君珏的前程被毁,君珏是那样的盼望着能高中,然后让她过上好日子,让那些欺负她瞧不起她的人,再不敢欺负她,再不敢瞧不起她,这甚至已成了他十年寒窗,坚持苦学不辍最大的动力,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君伯恭毁了他的希望他的梦?就更不必说君伯恭还威胁她要将君珏远远送走,让她一辈子都再见不到他了!
“如你所愿,我嫁便是!”君璃声冷如冰,“只是我怎么知道,我嫁过去后,你会不会再为难珏弟?下次等你又需要银子时,会不会再出一样的招数来威胁我?你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说法,哼,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一不小心便打翻了灯盏,让整个宅子都烧起来,亦或是一不小心便将毒药撒进了井里,让大家一起命归黄泉!”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反正她如今这条命也是捡来的,死不足惜!
君璃说这话时,眼里一直闪着凶光,饶君伯恭混迹官场多年,自谓早没什么能吓住他了,依然被她看得有些后背发凉,莫名相信她这番话绝不只是说说而已,她是真能做得出来,不由暗自冷哼,你想死是你的事,我可还没活够,没兴趣与你一块儿死!
因强自镇定下来,道:“你放心,只要你答应嫁过去,我绝不会为难你弟弟。我方才已经说过了,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你们姐弟那点小心思小伎俩,我真的不放在眼里,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你弟弟高中后,你们便能扬眉吐气,以后再不受我压制,甚至反过来压制我吗?撇开孝道不谈,只就事论事,就算你弟弟才学再好再出众,能位列一甲,考上庶吉士得进翰林院,也得从七品小编修做起,待做满三年后,才能考虑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便是他仕途再平顺,做到我这个位子时,也得二十年后去了,难道这二十年间我便不会升迁的?甚至二十年后我还在不在都未可知,他要压制我,一多半已是下辈子的事了,所以,只要你听话,我有那个必要为难打压他吗?我不但不会为难打压他,反而还等着他为我君家光耀门楣呢!”
君伯恭长篇大套的说完,又补充道:“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你听话的基础上的,你若不听话,我即刻便让人把信给学政大人送去,横竖我还有琪儿珮儿两个儿子,并不只指着你弟弟光宗耀祖。”
君璃却只是冷笑:“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变卦?反正你再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出尔反尔,不过小菜一碟罢了!”
君伯恭被奚落,倒也不生气,只是问道:“那你待要如何?我若心里不是真个这么想,也不会记得叮嘱管事别在你弟弟面前多嘴,只说是我忽然改了主意,不叫他回来过年,令他直接回书院了!”
君璃忖度了片刻,冷冷吐出一句话:“将珏弟过继到二叔名下!”
她忽然想起,谈妈妈曾偶尔跟她提起君伯恭曾有过一个弟弟,只不过只长到八岁便夭折了,所以旁人才会以为君伯恭是独子,但其实不是,如果能将君珏过继到他们那位命薄的二叔名下,他便既可以在旁人看来仍是君家人,不影响到他两年后下场;又可以自立门户,以后君伯恭再不能抬出父亲的名分来压制他,也休想再拿他来威胁她做不想做的事了!
“什么?”君伯恭压根儿没想到君璃会提这样一个要求,怔了一下,才冷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盘!”
君璃还以冷笑:“姜终究是老的辣,我差你可差远了!”
心里却是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灵光一闪的主意妙,一旦君珏过继出去,便不再算君伯恭的儿子,以后无论他是想什么时候回京,还是想带几个人去书院,亦或是回京后住在哪里,乃至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与君伯恭相干;但同时,他又能享受到作为君家人的一切好处,他是过继出去了不假,但旁人谁不知道他是君伯恭的儿子?谁又能因此便不看君伯恭的面子不照拂他了?难道君伯恭还能逢人便说他恨死了这个儿子,让大家都别看他的面子只管欺凌君珏不成?
真是可惜她没有早些想到这个法子,不然今日又怎么会被一个人渣逼着嫁给另一个人渣!
这回轮到君伯恭一脸的阴霾,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我要是不答应呢?”
君璃学着方才他的样子,满意的看了他的怒容好一会儿,才凉凉道:“一个人要活下去可能不容易,但要死,却是很容易的,让自己死很容易,让别人死更容易,老爷要不要试试?反正早在当日姓汪的说要休了我时,我已死过一次了,后面这几个月都是捡来的,已经算是赚了!”
君伯恭本想发怒的,想起方才君璃说的‘一不小心便打翻了灯盏’和‘一不小心便将毒药撒进了井里’,虽一再告诉自己君璃必定不敢真这么做,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而已,却也不敢真冒这个险,只得强自将怒气忍下,沉声道:“珏儿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嫡长子,哪有将嫡长子过继出去的道理?要不,我与你立个字据,保证以后都不再为难打压他?”
他除非傻了,才会同意将君珏过继出去,且不说一旦将君珏过继出去他便没有了拿捏这个孽女的筹码,只冲君珏名下谈氏那一半的嫁妆,他便说什么也不可能让他自立门户,以后再不受他掣肘!
“字据?”君璃的表情就跟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区区一张纸而已,对老爷能起什么作用?我又不是傻子,会去相信一张纸!老爷还是早下决断的好,大家也好各自满意,皆大欢喜。当然老爷若实在为难,还可以把婚约撤了,当没有今日这回事,想来以母亲与姨母之间的情谊,此事应当不会太难!”
若是嫁给公孔雀便能为君珏换来一个光明的未来,那她愿意,不就是一根“公共黄瓜”嘛,她不用便是,反正她有足够的嫁妆,有自己的人手,只要公孔雀愿意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想来日子不会太难过,这笔交易也怎么看怎么划算,——如此看来,此番君老头儿反倒是帮了他们姐弟一个大忙了!
君伯恭正要再说,忽然想到明明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这个孽女凭什么反倒与自己讲起条件来,她哪来与自己讲条件的资格?
因冷笑一声,道:“你好像忘记我的人此时正侍候在你弟弟左右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弟弟立刻被送到一个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去,你倒还敢跟我谈起条件来,你以为你有那个资格?”
君璃心下猛地一“咯噔”,宽带衣袖下的拳头也一下攥得死紧,面上却是笑靥如花,语调轻松的说道:“老爷只管下令,老爷不就是要将珏弟送到一个我找不到的地方嘛,又不是要即刻杀了他,我怕什么?就算老爷真要杀了他,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反正我很快便会送包括老爷和我自己在内的很多人下去陪他的,到时候我们大家又可以在地下团聚了!”
君伯恭面色铁青,冷冷道:“你想吓唬我?!”
君璃耸耸肩,依旧语调轻松:“谁说我吓唬老爷了,我都是说的真的。当然,老爷也可以让人绑着我,让我连动一下都不能,如此我自然休想杀人放火,不过老爷若真要这般做,最好便绑我一辈子,再不然,直接杀了我也成,否则,只要我一找到机会,不但君家上下,亦连容家上下,也休想逃脱,老爷若真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大可一试,看我究竟做得出来做不出来,反正这个世上除了珏弟,也再没任何人任何东西值得我留恋的,不比老爷,留恋的东西可还多着呢,也还远远没活够呢!”
“你、你疯了!”一席话,说得君伯恭脸上本就是勉强才维持住的镇定再维持不下去,失声叫道:“你这个疯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早知今日,当初我就该一把掐死你的!”
君璃立刻反唇相讥:“老爷难道以为我就很想有老爷这样的父亲?我这会儿还巴不得老爷当初真一把掐死了我呢,也省得今日要被自己的父亲这般苦苦相逼,逼着我杀人放火,逼着我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更不把别人的命当回事!”
说完,根本不给君伯恭反应的时间,又道:“怎么样,老爷到底同不同意将珏弟过继到二叔名下?”
在君璃如虹气势的步步进逼下,君伯恭方才好容易才重新凝聚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又散去了,忽然就想起了前次君琳出事后,他使人悄悄去宁平侯府事无巨细打探事情的经过时,得知君璃竟接连用石头砸晕了宁平侯府两个丫鬟之事,——这样的狠绝,别说闺阁女眷们了,就算是寻常男人,也未必有那个胆量,可她就做了,事后还半点没有害怕后悔的样子,若他真把君珏怎么样了,他相信她绝对做得出杀人放火之事,由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总不能真绑她一辈子,防她一辈子罢?
倒不如先应下她,让她顺利嫁去宁平侯府,到时候只要她一死,君珏是个只知读书,于旁的事一窍不通的,要拿捏住他还是很容易的,就算他已出继了也一样……君伯恭在脑中飞快衡量了一番,虽仍气恼至极不甘至极,想着自己可还要留着命过更好的生活,到底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我同意便是,你最好乖乖出嫁,否则,我先结果了你们姐弟,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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