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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叶浅浅才艰难开口,却只问了一句话:“你刚才……说什么?”
郑琪两眼泛红,也似是藏了极大的委屈,哽咽着说道:“你没有听错,你本来就不是这个家的小孩。恭喜你啊,如愿以偿,终于可以摆脱我,摆脱这个家了。”
那是叶浅浅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长久以来,她都为身在这样一个家庭而感到难过,无时无刻都在幻想,有一天,郑琪告诉她,她不是这个家的小孩。那样,她在这个家所遭受的种种,就全都变成可以理解,她的怨,也不会结得那么深沉。
可是,当这样的结果变成事实,那样的冲击,让她连站的力气都没有。
坐在地上的浅浅,已经完全忘记了要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就那样呆着,超乎冷静的问到:“我是怎么来到这个家的?”
郑琪重新走回沙发沉沉坐下,靠着沙发闭上眼,似乎并不愿意多提。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可毕竟从小就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过去,孩子的脾气性格她也不是不了解。怕只怕,一旦说出她的身世,这份缘,也就真的尽了。
家里一时从争吵变得寂静无比,那寂静充斥着悲伤,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长久的无声再一次激起了浅浅的愤怒。她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沙发上沉默的郑琪再一次厉声指责道:“告诉我事情的全部!你没有权利隐瞒这么多年,告诉我,我究竟是怎么样来到的这个家!”
浅浅的指责像尖锐的刺,每一个字扎在心上,都是最沉重的审判,而她,无力反驳。
终是不能逃避一辈子的吧。
郑琪睁开眼,看着浅浅的愤怒。她想,她也许在挣扎吧,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算了,告诉她吧,这么多年争争吵吵,不正因为她与她之间并没有真正的亲情可言。
努力平复下情绪,郑琪终于开口,在她半是无奈半是伤心的诉说中,浅浅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在郑琪身上得到过半点的关怀和温暖,终于知道郑琪口口声声要她报恩是怎么一回事。
十三年前,叶浅浅才刚九岁。郑琪和丈夫叶擎逛街吃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她,当时的她衣着单薄、满身肮脏,徘徊在他们桌前,用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着他们碗里的食物。
郑琪喜欢孩子,看到叶浅浅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心就疼了起来。她把浅浅拉到桌前,把食物推给她。浅浅定定看了她一会,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看着浅浅饿坏的样子,郑琪心生想法,她转过头和丈夫对视。叶擎怎能不懂她,况且眼前的小女孩着实让人怜悯,于是,他冲着郑琪笑了,拍了拍她的肩,眼里是理解和认可。
浅浅终于吃饱,用脏衣袖蹭了蹭嘴,打算说声“谢谢”就走。郑琪却伸手挡了一下,示意她等等。
她留了下来,看着郑琪,眼里有着倔强和戒备。
那时,郑琪脸上的笑是温暖的,她用同样温暖的声音问她:“孩子,你是不是一个人在街上很久了?”
浅浅警觉的看着她,没有开口回答她的问题。郑琪也不介意,又接着问到:“你的爸爸妈妈呢?你和他们走散了吗?”
浅浅想了想,脑袋里却一片空白,于是摇了摇头,算是对她的回答。
郑琪又问到:“那你家呢?你知道你家在哪吗?”
还是摇头,却默默的把头低了下去。
郑琪再一次和叶擎对视,叶擎笑了笑,向浅浅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