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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江衍这次摸清了小皇帝的个性,只挑主要的那个说:“为首的是王启王大人。”
“那这个誊抄两份。”又是一沓纸被扔出去,这次飞落到江衍面前。
做任何事都是要循序渐进的,夏熙此番只打算先实行治洪和科举这两样。这一天下来不仅写的手发酸,还有些头晕眼花,不舒服的揉了揉额,也不吃晚饭便直接上床睡觉去了。
浑然不知拿到纸张的两人是如何震惊。
南方年年水患,这几乎是历朝最头疼的大事,唐漾本就对此有些研究,而小皇帝扔来的‘治水十则’简直快速有效,什么截湾取直法,加固大堤法,疏通河道法,每种都图文并茂言简意赅。江衍同样对着手中的‘科举法’激动不已,他也曾构想过用考试的方式更公平的选拔人才,不再靠官员层层推荐,却不若小皇帝写的这般详尽,甚至写到了每一步执行的细节。
江衍几乎现在就想过去跟小皇帝深入探讨,可隔着纱帐看着少年略显疲惫的睡颜又轻轻退了下去。
夏熙其实睡的并不好,昏昏沉沉间又开始做梦,然后不安稳的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唐漾:“陛下又做噩梦了?”
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什么,唐漾是真的很想知道少年早上喊出的那个人名到底是谁,“陛下梦到了什么?”
夏熙也记不清这次梦的内容,只觉得心口钝钝的疼,情绪也跟着烦躁和失控。哪怕被彻底无视也不妨碍唐漾发挥不要脸的作风装委屈:“陛下到底在想谁?陛下当着臣的面想别人,臣好伤心……”
少年只穿着雪白的里衣,纤细诱人的腰线更加明显,唐漾再次摸向少年的腰并向他耳朵吹气:“今晚就让臣来伺……”
轰的一声,这回被拍碎的是床柱。
唐漾没有了上次的好运,避闪不及的因掌风摔倒在地,喉间甚至尝到一丝血腥。这回不仅是宫人,连侍卫们都闻声进来,唐漾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此刻耳尖因吹气而微红,配上冷傲的神色,明明面无表情,唐漾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少年可爱得让他心软到一塌糊涂。
简直是中了魔障。唐漾忍不住暗骂一声,然后见小皇帝挥退了侍卫,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莫名觉得对方每步都像踏在自己心口一样,而紧接着心口被实打实的踏住,少年的脚就牢牢踩在他身上,就像踩着一只蝼蚁,因为刻意加注了内力所以重到让他闷疼不已,“再有下次,朕砍了你的手。”
轻柔的声音却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危险,少年的脸色因邪功的缘故一直是病态的苍白,似笑非笑的红艳唇角配上苍白精致的脸,漂亮又妖邪。
唐漾不知道自己此刻是被踩到窒息还是惊艳到窒息,——魔鬼大概都是要漂亮到让人窒息,不然怎样引人下地狱?
小皇帝虽然说是辰时早朝,可大臣们清一色的提前了大半个时辰。
因此当夏熙坐上龙椅时,除了早不了他多少的江衍和唐漾之外,所有官员都到齐很久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高呼万岁万万岁。
“平身。”
小皇帝这一声竟堪称和颜悦色,众官员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后,竟破天荒的没在少年的脸上看到一丝戾气。
莫非小皇帝真的准备要勤政了?众人不由慢慢放下心,又听太监总管高声询问是否有事启奏,便大着胆子上奏起来。
小皇帝那么久不处理朝政,政务本就混乱不堪,更何况官员冗繁,派系纷杂,多的是勾心斗角,却没几个能勤廉爱民。于是夏熙只听下面的官员依次跟他报告:什么张大人的家奴狗仗人势草菅人命了,武大人宠妾灭妻还公然强抢民女了,还有某某大人不赡养父母,某某大人贪赃枉法,某某大人应该晋升某大人应该贬职了……
有人提出就有人反驳,场面便随之越来越嘈杂,夏熙的戾气终于不受控的开始慢慢上升。
砰——
瓷器碎裂的声音猛然传来,其实这一声并不大,却一下子让闹哄哄朝堂静下来。
只见一个杯子竟被小皇帝生生用手捏碎,再一点点变成粉末。
刚才所有上奏过的大臣们先是愣了几秒,然后不由自主全跪下来,其中几个甚至冒出了冷汗,结结巴巴的解释:“臣,臣……”
“朕不关心你们这些破事。”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小皇帝终于开口,竟说了这么一句。
“你们勾心斗角也好结党营私也好,朕都不管。”夏熙轻轻拍了拍手,将手间的粉末伴着杀气纷纷抖落,“朕只关心你们能不能把朕交代的事做好。——工部的人出来。”
工部三个人忙上前一步,夏熙将三份‘治水十则’依次扔到他们面前,“南方正降大雨,一月之后必有水患,所有治理水患的方法朕都已写在上面,朕需要你们明日便给朕一个答复,告诉朕谁能把这件事接下来。”
小皇帝登基整整两年来上朝的次数屈指可数,竟是不上朝则以一上朝惊人,工部的人看着纸中的内容,心里的震撼不断扩大,只听小皇帝继续道:“朕知道水患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事,所以只需要你们按朕写的方法将这次水患给百姓的影响降到最低。需要的人力物力尽管提,事成之后便官升一品,但若敢敷衍行事导致结果不尽人意,”顿了顿,“朕会让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连死都是一种奢侈。”
小皇帝的语气很缓,然而每一句话都不容拒绝。整个人充满自信和霸气,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竟像一个真正掌控天下的成熟君王,甚至耀眼到让唐漾忍不住微眯起眼来。
其实夏熙的想法用一句话概况就是把事情安排到人,责任也落实到人,能者居之不能滚蛋。我本来就是个暴君,不服就来推翻我好了,——反正我不怕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