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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恒顿时身体一晃,一口大黑血喷出,幸好一只手还覆在墓碑上,勉强稳定住身体,“咳……咳咳……”
“别在我面前装可怜,也别想用这么些废话来博同情,这一招没有用。呵呵,你看你,就连你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的,可想而知里面那颗心了……”
“咳咳,岩儿……”
“别再这么叫我,你不配,母后就是因为听了你的这些话,错信了你才死的。你看,母后现在在看着呢,她也想你死,想要我亲手杀了你为她报仇……你跪下,你给我跪下,跪在母后面前……我叫你跪下,你听到没有?你给我跪下,跪啊……”仍旧越说越激动,不管是对萧恒这个人还是对他说的话,小岩都始终抵制到极点,并再一次冲上前,对着萧恒又是打又是踹,满腔愤怒地想让萧恒跪下。
退到远处的澹台玥看到这里,实在没办法再忍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前将踢踹萧恒的小岩一把拉开,什么答应不答应的都暂且一股脑儿抛一边去,“太子你够了,他毕竟是你父皇,你快停手。”
小岩猝不及防,被拉开的一瞬间整个人在突如其来的力道下踉跄后退,狼狈跌倒,倏然摔个四脚朝天,“怎么,终于不再装了?要叫人出手了?呵呵,你的戏演得可真的是不怎样,哈哈……”
“你亲口答应过我的,不论发生什么,都绝不走近一步,你要说到做到。你走,离开这里,马上……”见小岩跌倒,萧恒忍不住想上前去扶,但抬步后又停下,虚弱得已离不开墓碑的支撑,只得转头咳嗽地看向冲回来的澹台玥。
澹台玥当然记得自己答应了萧恒,也知道自己确实该说到做到,可是刚才他真的已经一忍又忍了,不知道再忍下去跌倒在地的人还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可是,太子他……”
“没有可是,这是我们父子之间的事,由我们父子自己解决,就算他今晚真的在这里亲手杀了朕,朕也心甘……心甘情愿咳咳……”强硬地打断澹台玥,萧恒的语气明显越发坚决,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澹台玥还想说什么,依旧不肯走。
跌倒在地的小岩又是一笑,握着满是血的匕首爬起身,“演,继续演……”
“你走吧,就算是朕求你了……”
“皇上……”
“难道你连一个父亲、一个丈夫最起码的向自己妻儿赎罪也要阻拦吗?朕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皇帝,也没有想过再回南耀国去,你就当是成全朕,成全一个做父亲与做丈夫之人最后的心愿。走吧,不论再发生什么,你也都别再回来……咳咳……”本就已经越来越剧烈的咳嗽,还在不断加剧,喘息也越来越急促,萧恒面色惨白。
澹台玥听萧恒这么说,突然再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只余那双手一寸寸紧握成拳,最后再僵持了片刻后终转身离开。但与小岩擦身而过之际,余光忽然不经意间瞥见匕首上的血,澹台玥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血很黑,显然血中有毒,或者更准确说匕首上有毒,萧恒中毒了?
意识到这点,澹台玥才刚刚终于决定离去的脚步倏然一停,蓦地再转回头。
萧恒还是不变的态度。
澹台玥看出来了,看来萧恒早已经知道匕首上面有毒,但他还是要让他走。
一时间,墓碑、儿子、妻子、丈夫、报仇、赎罪……一系列字眼被一把血淋淋的匕首更加清晰地串在一起,摆在澹台玥面前。在这样瑟冷的月光下与孤独的小岛上,澹台玥看着看着,忽然有些更加明白萧恒此时的心情了,自己仿佛也已经被串在其中,“皇上,你说得很对,没有人可以阻拦也没有人能忍心阻拦一个身为父亲与丈夫的人要向自己妻儿赎罪的那份心。可是一个复仇心如此强烈,手段如此卑鄙歹毒的人,皇上就真的放心将整个南耀国交到他手里?逝者已矣,大错既已铸成,后悔乃人之常情,但该冷静的时候还是得冷静,千万别因为过往的错再对不起更多现在与将来的人,比方说南耀国历朝历代的先皇和南耀国子子辈辈的百姓。”言尽于此,能说能劝的也都已经在这,最后还是得由萧恒他自己思量,澹台玥转身离去,这次终不再回头。
“怎么,这也是事先编排好的说辞?故意说给我听?萧恒,为了这出戏,你可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其他人呢?把其他人也都叫出来吧,挨个的来,把我说得再狠毒一点,就把我当成南耀国的千古罪人来骂,来啊……”从一开始就不信,也从来没有信过,在澹台玥留下这么长一篇长篇大论后离去的背影中小岩止不住大笑特笑起来,“什么叫逝者已矣?什么叫该冷静的还是要冷静?萧恒,你可真的是会自欺欺人。是不是这样说你心里就会好过一点?是不是这样说你就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是不是这样说母后的死就白死了?”
萧恒再度闭了闭眼,血还在沿他后背的伤口不断往外流。
收到消息赶过来的夭华,正好听到澹台玥的这番说辞,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晓以大义的一面,倒是略有些令她意外微。而小岩,已然走向极端,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是皇后想看到的。
“宫主,那些到来的侍卫……文武百官他们……”一个人箭一般从后面追来,近到夭华跟前后连忙小声向夭华禀告,后面的话消失在夭华耳中。
夭华闻言,薄唇若有若无轻勾,小声交代,“和之前一样不必阻拦,就当没有发现,还有让你家少主的人都退远点,包括你在内,别让那些文武百官与侍卫们发现。”
“是。”追来禀告的人拱手,快速退下。
夭华接着继续驻足观看起来,并不急着走出去,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留在船上静候消息的百里西总算听到令他满意的禀告,从另一个方向带着人迅速到来,几乎与夭华前后脚到,同样听到了澹台玥与小岩说的话。
待距离墓碑前的萧恒与小岩只剩几丈远,一览无余地将前方的情形都尽收眼底后,百里西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示意身后跟随的一大干人暂且停下,他自己一个人继续走近,直至走到萧恒与小岩跟前,表面上对萧恒拱手,“皇上,好久不见了,不知你可还记得老臣?”
“百里西?你怎么会来这里?”萧恒脸上闪过丝诧异之色,话语听上去有些脱口而出。
刚刚重新退远的澹台玥听到动静回头,一眼看到带大批人马到来的百里西,同样诧异。
这时,就在百里西的对面,也就是墓碑前的萧恒与小岩身后方,又出现一批人马。这批人马不管是在穿着上,还是在其他地方,都与百里西身后带来的人马一样。
百里西看到,对整个大局登时越发有把握,连最后一丝顾忌也扯了下来,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也没有什么好装的,似笑非笑地对萧恒回:“自然是陪太子来的,一来保护太子,二来助太子一臂之力,三来也算是见皇上你最后一面,也免得落下与皇上你同样的遗憾。”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萧恒顿时勃然而怒,紧接着又怒又震惊,难以置信地道:“是你,是你唆使太子来这里杀朕的?所谓的深居简出、不理朝政,也都是你精心装出来迷惑朕的假象?”
“皇上,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长大了,也懂事了,知道究竟是谁一手害死皇后的,也知道要为自己母后报仇,这是人之天性,‘唆使’两个字多难听?至于说装,你也不赖,还记得你当年没登基前的情形吗?当然,老臣更愿意把这种‘装’说成是城府,当时真的是连老臣都被你骗过了,以为众皇子中你登基为帝对百里家最有利,也是老臣终于可以展开手脚之时,可没想到到头来却被逼得不得不继续蛰伏等待时机,这一等便又是多年。但老臣想不到的是,聪明如你,竟然也会自掘坟墓,可真的是个难得的情种。”
“那朕与你算不算是扯平了,皆对对方看走了眼一次?”
“但站到最后的人是老臣,不是你。”
“不,站到最后的人是朕的儿子,是南耀国的太子……”
“一个亲手弑父的太子,一个要隐瞒全天下人的污点,这样的把柄被老臣拿在手中,萧恒你觉得你这个儿子从今晚要不要乖一点听老臣的话?是,没错,接下去坐上皇位的人,的确还是你的儿子,南耀国名正言顺的太子,但那皇位之上从今晚后是该多加张椅子了。南耀国的江山,你放心,老臣这把老骨头会一直为你看护着的,你可以安心上路了。”蛰伏了这么久,被萧恒压了这么久,这口恶气在今夜总算可以出了,百里西止不住越说越笑,也更加肆无忌惮,那种胜利者在失败者面前的嚣张炫耀,多年来就为这天。
“你……”萧恒再怒,一个气息不顺咳血不止。
小岩后退一步,手中染满血的匕首在这时“砰”一声落地,看向百里西,“这就是你的目的?你说动我,让我来这亲手杀他,就是想拿捏住这个秘密从今晚后一直要挟我?”
“现在才知道,晚了,当时你真应该听那个小丫头的话,她可想得比你清楚。不过,你这一辈子是别想再看到她了,老臣委实不喜欢太子你身边有个聪明的人。”一个长都还没长大的小子,竟然让他对他一再弯腰。不过无妨,这些同样已经成为过去,日后都只有他乖乖对他弯腰的份,百里西在笑,已然把小岩当成手中的傀儡。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对她做了什么?你……”小岩面色骤变,猛然冲上前什么都不顾就要杀百里西,几乎不敢想许敏现在的情况。
“当然是命人送她一程。难道太子你忘了,是你自己让她离开皇宫的,这个机会也是你亲自给我的。”话落,百里西一把推开缠上来的小岩,将小岩用力推倒在地。
小岩怒极,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就猛地爬起来再冲上前,刺向百里西。
“不自量力!”百里西冷笑,就一脚踹向冲过来的小岩。
说时迟那时快,一块石块倏然飞射而出,快若闪电射向百里西的腿。
百里西一惊,连忙收回脚先避开石块。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返回来的澹台玥趁机一个快步上前扣住小岩的肩膀,将小岩带过去就护到身后。
小岩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只听萧恒的咳嗽声一下子变得更剧烈了。
“这可真的是父子情深。明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又受了伤,看到儿子有危险还是不惜身体出手相救。”如何会看不出来刚才那块石子是萧恒射出的,面前这个护他的黑衣人与他倒是配合地默契,“但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原谅你了?再说,事到如今就算他原谅了你又怎么样?解药只有我有,你顶多只剩一炷多香的时间。”
“够……够了……”
“什么?”百里西一时没有听清楚。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朕命令侍卫拿下你,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杀了你这个露出狼子野心,弑君谋朝的人……咳咳……”
“侍卫?文武百官?萧恒,你这么快就开始头脑不清了?”
“不清的是你。还等什么?这时候不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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