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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突然漏了一拍,仿佛停滞了一下,却又是忙地移开眼,她怎么会突然觉得桓裕长得好看,夺人眼目,不说别的人,眼前的五兄郑纬和王十二郎,就是名誉南地的美男子,容光照人,光彩夺人,只偏偏……偏偏,桓裕站在旁边,不但没有被比下去,遮盖住,犹如太阳与皓月,各放异彩。
在郑绥都要怀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现了问题时,王十二郎的话,却让郑绥给回过神来,“三郎方才不是说要见袁三娘子,怎么袁三娘子一来,你……”
“十二郎慎言。”桓裕陡然板起一张脸,打断了王十二郎的话。
王十二郎只笑了笑,却并没有太在意。
只瞧着桓裕朝郑绥和袁三娘子的方向说道:“本来是给他们俩抓壮丁抓过来的,既然你们俩来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举步大踏步往水榭外面走。
说起来,认识桓裕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一幅严肃的表情。
郑绥顿时怔住了。
只是片刻间,却瞧见袁三娘子喊了声叔齐兄,追了出去,“叔齐兄,我只是想见见你。”
郑绥听着这话,顿觉得,脸上臊热,可以想像,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下,袁三娘子得鼓起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这话,可想是真急了,才脱口而去。
这样想着,郑绥抬头望去,只瞧袁三娘子一张脸,红彤彤的,比西边天的红霞,还艳上几分,杏眼睁得大大的,直望着前方的桓裕,桓裕虽停住了脚步,却并未转过身来,“多谢三娘厚爱。”
声音极其的清冷。
然而,只停留了片刻,就急急往前走去。
一见此,袁三娘子似急了般,想起阿娘说的话,不由急问道:“叔齐兄,你什么时候能去我家中提亲?”因为阿娘允诺过她,只要桓叔齐主动遣媒人去家里提亲,阿娘就令阿耶答应这门亲事。
只是袁三娘子冲动之下,没经过大脑的话,大约也不曾料到,她这话一出,倒把在场的几个人都给震住了,除了桓裕忽地转过身来,满脸震惊地望着袁三娘子,连着向来遇事神色不外露的郑纬和王十二郎俩人,都变了脸色,瞠目结舌,更别提郑绥,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眼前的袁三娘,倒真是在她面前的那个袁三娘。
此时,郑绥更多的好奇,却是桓裕会怎么回应。
气氛有片刻的沉寂。
突然听桓裕嘻嘻一笑,“三娘,这话可不是随便能说的,你如今年纪不大,我只当你是小孩子不懂事,说错了话,不会在意的。”尔后,语气微微一顿,扫向水榭里神色大变的三人,又道:“叔齐脸皮比较厚,不在意让人看笑话,只是三娘是小娘子,倒没得惹他人看笑话,这话可别再说的。”
说完,微微一拱手,却是转身离去。
这一回,袁三娘子没有出声,只紧咬着嘴唇,瞧着桓裕离去的背影,脸上满是不甘。
不知怎么,郑绥只觉得自己没来由地松了口气,神情一松。
原本跪坐在榻席上的五郎郑纬突然起了身,走到郑绥身侧,压低声音道:“带着袁三娘回院,等会儿让袁三娘子回去。”
郑绥侧头望了五兄一眼,瞧着神情严肃的五兄,遂轻嗯了一声,迈步走向袁三娘子,挽住袁三娘的胳膊,细声道:“阿婵,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屋吧。”
“十娘,你们是不是都笑话我。”袁三娘子转过头来,不自在地避开郑绥的手,抬手从额头上扫过,似想遮掩住什么,神情中也多了几分不自在,却不敢回头去望向水榭,更不敢望向四周,目光又不自觉地望着地面,却又时不时偷瞄了郑绥一眼,极其矛盾,好似在等候着郑绥的回话。
郑绥愣了一下,猜到袁三娘子这是回过神,缓过劲来,明白自己的行为,多少有点荒唐,所以才会这般不自在,露出这样的神情来,一时间,郑绥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拉着袁三娘子的手,倾身上前,低声笑道:“怎么,终于知道自己闹笑话了。”
“你……”袁三娘子错愕地望着郑绥,尔后却又笑了起来,伸手轻捶了郑绥一下,两人一起离开了后园。
连郑绥都没料到,袁三娘子的情绪转变得这样地快。
如果是她遇上这样的事,只怕在羞赧与不堪中,至少也得有好些日子才能缓过来。
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星星从天际边冒出头来,一闪一闪的,郑绥想起先前心头涌起来的心绪,以及那些无法理喻的情绪波动。
好似,好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的。
上次,她直接把它忽略掉,那么这次……郑绥直觉,甩了甩头。
袁三娘的阿姆从袁府过来,要接袁三娘子回府,袁三娘子没有回,后来,袁三娘子的大嫂何氏过来了,要接袁三娘子回去,袁三娘子也固执地不愿意回去,何氏没奈何,只说次日一早来接袁三娘子,这回袁三娘同意了。
晚上,两人同睡一榻,梳洗后,躺在床榻上,袁三娘子却突然开了口,“十娘,你说今日是不是有旁人在场,叔齐兄才会拒绝?”
郑绥只听到自己脑袋轰地一声响,晚上的时候,袁三娘子并没有说什么话,一直在低头沉思,合着,袁三娘子就是一直在想琢磨着这个问题, 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连自己的心思都没想明白,今儿怎么会那么奇怪的心绪变化,只是黑夜里,瞧着袁三娘子一双眼眸格外地晶晶发亮,满是期待地望着郑绥,郑绥不由自主地附和了声,“可能吧。”
一听这话,袁三娘子突然咯吱一笑,“是了,就是这样,是我太莽撞行事。”
不知怎么,郑绥的只感觉,袁三娘子是为了桓裕的拒绝,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牵强的借口,接着,又听到袁三娘子说道:“婚姻自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话我一个小女娘去提,本来就不合理,也当是玩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一遍又一遍,仿佛要说话自己一般。
而且,突然间袁三娘子坐直了身,“对了,我要说服我阿娘,遗媒提亲才是。”
这番动作声音有点大,郑绥吓了一大跳。
“阿婵。”郑绥唤了一声,跟着坐直身,劝道:“不管要做什么,也要明日才能做,今晚得先睡觉。”
“是了,我明天要再接再厉。”袁三娘子嘀咕了一句,重新躺下。
郑绥也跟着躺下,只是瞧着袁三娘子的兴奋劲,郑绥有些后悔,方才何氏来的时候,没有极力劝袁三娘子跟着何氏回去。
所幸,这一回躺下后,袁三娘子只是盖着被子絮絮叨叨说话,并没有再坐起来。
郑绥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偶尔附和一声,应两声,算是表示,她在听袁三娘子的说话,直到夜很深了,窗底下有不知名的小虫啾啾的叫唤声传来,偶尔还隐隐约约有狗吠声传来,才不知不觉地睡去。
这样极累的情况下,睡得很不安稳。
只是郑绥怎么都没料到,就是在这样不安稳的情况下,她却仍旧做了一个梦,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梦,以至于她醒来后,都不敢相信,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直睁眼到次日天明。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