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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阳也不想以后身边总是跟着一两个人记着一举一动,还向别人禀报。
再看向眼前这些人,张阳走入宗正寺的后堂,这里放着不少的书卷,看卷宗上的灰尘很厚,多半是有些年月没有动过了。
张阳双手背负往后堂走着,这里有三两间屋子,还有一个破落又杂草丛生的后院。
看向身后的李义府问道:“你我年纪相仿,也一直帮着骊山做事,但你我见面的次数却寥寥无几。”
“下官愿为县侯办事。”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那个太常寺的乐童的事是你安排的?”
李义府回道:“已经安排他回乡了,不会再来长安城。”
“呵呵,还以为你真把他杀了。”
“我们安排一具体形相似的尸体,太常寺卿又是个爱财之人,让许侍郎买通之后,事情就好办了,至于那个叫秦英的道士想要蛊惑太子殿下,那人的死与下官无关,不过许侍郎猜测是李君羡下的手,陛下授意的。”
“因时候巧合,大理寺将两个案子并在一起查问,最后不了了之,算是结案了,大理寺少卿孙伏伽也察觉到是陛下的授意,便不再继续追查了,事已过去多年,不会再有人追究,县侯放心。”
李义府说完,皱眉道:“只是这叫称心的乐童究竟是何人物?”
张阳叹道:“他留在这里便会给长安城带来祸患,你知道每一次科举之前,不论那些学子是否入仕或者落榜,我都能提前让许敬宗招揽到优秀的才俊吗?”
“县侯任职尚书省左丞,每年科举都能够得到名册,可只是名册就能让县侯发现这些才俊,下官时常不解。”
“因为我无所不知,诸如裴炎,郭正一,裴行俭,薛仁贵……”
闻言,李义府神色凛然,对此深信不疑,连忙道:“下官这就去让人去将称心杀了,以绝后患。”
错愕一笑,张阳颔首道:“义府,你觉得这宗正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掌管皇族事务,管宗族,外戚谱碟……”
拿起一份卷宗,张阳继续道:“你接着说。”
“喏。”李义府双手作揖接着道:“护陵庙,主持祭奠,有时也是皇帝仪仗……”
看完了两份卷宗,他也说完了。
张阳洗去手中的灰尘,又道:“其实你们都没有看出来,其实这里是封建的核心,也是宗室各路王公的敛财之处,更是他们犯错后的庇护之所,这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县侯的一番真知灼见,李义府如醍醐灌顶,“下官受教了。”
“从现在起宗正寺这个地方要改变,我要将这里从一个豢养宗室的所在,改成监察宗室各路王公的官衙。”
李义府单膝跪地,如一个将领得令,朗声道:“下官愿誓死追随县侯。”
张阳沉声道:“经过裴行俭与上官仪这些年的查探,我们已掌握了诸多土地兼并的罪证,查的就是土地兼并,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一切都要秘密进行。”
“之所以打走宗正寺的旧人,是担心这些事情一旦有风声透露出去,那帮狡猾的贼人一定会将田册中的问题抹干净,因此我要用信得过的人,背景干净,在朝中没有利益纠葛的人。”
“县侯打算要多少人?”
“十数个足够了,你挑选几个办事灵醒又靠得住的人,协助上官仪暗中先将有问题的人盯着,你也放心,会有其他人在暗中帮助你们。”
“我们先拿宗室下手,如果我们此战告捷,御史台便可以有更大的信心去查问权贵们的田册,先从关中开始,现在的朝堂已开辟了民事检举的通道,关中建设多年早已不是当年,孱弱的土地经济已有了新的支柱,现在是除去病弊的最好时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该动手了。”张阳低声道:“世家都倒了,再大的困难也只会让我们更强大,他们越是阻挠,我们就越是要坚持下去,他们越害怕,就说明我们做的是对的。”
“喏!”
这是李义府感到热血沸腾的一天,自为官以来还是第一次,县侯竟然与自己说了这么多话。
原来县侯在骊山韬光养晦,布局多年就是为了今朝,这是何等深远的谋算。
张阳带着人大闹了宗正寺,弹劾的奏章如雪片一般涌入东宫。
有人说张阳行事嚣张跋扈,朝中奸佞当道,大唐危矣。
更有人说高祖皇帝尸骨未寒,此獠就如此打砸宗正寺,是对高祖皇帝的大不敬。
李承乾痛苦地扶着额头,父皇病重,作为监国的太子,哪里会想到张阳做事这么出格。
夜里,张阳回到家中,两位婶婶将自己的院子的围墙拆了之后,这里宽大了不少,形成了中间的主屋与两间侧屋。
张清清迎上前,“爹爹回来啦。”
张阳抱着女儿皱眉道:“今晚想吃什么?”
“女儿想吃臊子面。”
李玥从夫君怀中接过孩子,又道:“你爹爹刚刚回家,现在累坏了,娘去给你们做。”
夫妻俩相视一眼,便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张阳疲惫地坐下来,家中的摇椅已放了很多年了,承受了身体重量,它摇起来的时候嘎吱作响。
张心安讲述着今天他与姐姐在长安城玩耍的事,这两个孩子还特意去看了看长安城的城墙。
张清清常常近距离地观察长安城,甚至画了图纸,他们打算明天再去看。
饭后的夜里,孩子们都已入睡了。
夫妻俩躺在当年的那张小床上,习惯了骊山之后,便觉得自家的小床有些拥挤。
李玥手拿着书卷,靠着油灯在看着。
张阳道:“说了多少次了,这么看书对眼睛不好。”
扶了扶眼镜,她低声道:“朝中的事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大家都挺好的,非常地欢迎我。”
“当真?”
张阳双手放在脑后,就这么躺着,“其实他们并不欢迎我,我甚至和他们在宗正寺打架,而后又惊动了金吾卫与太子右率。”
“不过我并不怕,我要是怕了,以后我们骊山还怎么在朝中立足。”
李玥莞尔笑着,“嗯,这才是夫君该有的作风。”
翌日的早晨,这是张阳回长安城的第二天早朝,空气依旧不太好,街道上还有不少细碎的杂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