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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缵游击队打掉鬼子一个中队的消息不胫而走,鬼子汉奸暂时收敛了许多,很少跑出据点骚扰老百姓。鬼子汉奸不骚扰百姓了,几伙打着抗日游击队旗号的土匪活动却忽然猖獗起来。
这一天,胡远明带队训练,把二中队拉到玖华镇,玖华镇上的老百姓见镇外来了一队带枪的队伍,立刻像刮过一阵风似的,所有的铺面都关了门,没来得及收起的货物,店家宁可凌乱地散放在外面,人也不在外面晃。
胡远明站在一家店铺门外喊:“乡亲们,我们是江北游击大队的,我们来玖华,一不要钱,二不要粮,只是练兵从这里路过,大家不要怕!”
胡远明骑着马在大街上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有店铺老板把门打开一道缝,有人一下就认出,骑在马上的那个人真是直溪河的猎户,镇上的买卖才渐渐恢复正常。
胡远明从马背上跳下来,走进一个山货店,问店铺老板:“怎么回事,你们好像……见到兵就怕?”
“谁不怕呢?”店铺老板说,“大哥不知道吧,前些日子,问安寺的胡梅三,几次闯到玖华镇上来,闹得玖华镇的百姓人心惶惶。”
胡远明说:“胡梅三的老窝在问安寺,他怎么会跑到玖华来?”
店铺老板说:“兄弟你不知道,最近一段时间,胡梅三经常住在三界冈,从三界冈到玖华,还没一泡牛尿远,他到玖华镇,还不是想来就来,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胡远明急忙回到张家祠堂,向张队汇报土匪骚扰玖华的情况。
听了胡远明的报告,张缵眉头一皱:“日本鬼子的骚扰刚刚缓和了些,土匪就冒出来凑热闹,这些没心没肺的东西,看我不一一收拾他!”
陈坚提醒张缵说:“不是说,是几支抗日游击队吗?你怎么能拿游击队开刀?”
张缵说:“什么游击队呀,都是些谋财害命的乌合之众!他们要不是打着游击队的旗号,有什么借口下乡去要钱要粮。”
陈坚提醒张缵说:“既然他们打着抗日的旗号,你以什么理由去收拾他们呢?得师出有名才好!”
张缵说:“陈大队长,我们这里的情况你不了解,在我们这个三县交界的山区,俗称三不管,巴掌大块地方,就有十几支土匪队伍,像刘筱悦,号称上千人,少的呢,十几个人一聚拢,就有人当司令。日本鬼子到来之前,他们都打着保安团、自卫队旗号,日本鬼子占领宜昌之后,他们纷纷打出抗日游击队旗号,其实,一直干着打家劫舍的勾当!”
陈坚问:“政府就没想办法清剿吗?”
张缵说:“第一,这一带是山区,地广人稀,政府鞭长莫及,这些土匪便趁机坐大。第二,这里属于分江、宜昌和当阳三县交界之地,三个县都应该管,可是,三县都没法管。”
陈坚不相信:“怎么会没法管呢?我看,应该是他们都不想管。”
“你管的试试?”张缵说,“你在分江地盘上管,他跑到宜昌地盘上去了;你在宜昌地盘上管,人家往当阳县地盘一溜,到最后,只能是三不管。”
陈坚一听,也叹息起来:“唉,这真是,乱世出‘英雄’,举枪成司令!”
张缵说:“哪个县,都会出个把两个爱民如子的县太爷,见百姓遭难,便立下剿匪宏愿。可是,这一带地广人稀,大兵发来,常常只能剿灭小股土匪,那些大股土匪,政府派来的人根本啃不动,久而久之,这些土匪就成了地方政府的顽疾。”
陈坚也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先打鬼子吧,把这些土匪暂时放一放?”
张缵说:“我也想把他们先放一放,你没听说,他们都骚扰到玖华镇上来了,我们如果坐视不管,将来我们要打鬼子的时候,哪个老百姓还会支持我们?”
“那么,”陈坚问,“你打算……拿谁先开刀?”
张缵把拳头往办公桌上一擂:“就先打胡梅三!”
张缵把四中队留在直溪河,带领三个中队直奔三界冈。
张缵找到一个三界冈的线人,问:“这个胡梅三,平时驻扎在哪里?”
线人回答说:“这个胡梅三,一来三界冈,就住到附近的二龙山,居然打出二龙山抗日游击大队的旗号。他知道,张队前不久吃掉了日本鬼子一个中队,名声大震,有点不服气,之所以带人到玖华镇骚扰,就是不想让你小瞧他。”
这是腊月的一天傍晚,二龙山游击司令胡梅三带着他的一百余人枪,大摇大摆地开进三界冈,三界冈首富叶老大在叶家祠堂大摆宴席,胡梅三气焰嚣张地叫嚣:“张缵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他在中央军校读了几天书?老子读的是‘子曰诗云’,虽然没上过中央军校,照样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叶老大说:“那是,那是,在三界冈一带,谁还能玩得过胡司令?”
胡梅三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皮:“叶兄这几句话算是说对了,想我胡梅三,经常到三界冈来,来来去去几十年,我怕过谁呀我?张缵,张缵算个球呀,张缵张缵,赶快跟老子转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老子们的眼!”胡梅三特意把“转”字说得很重,自以为这个谐音用得好,笑得浑身的赘肉一个劲儿乱颤。笑过一阵子,胡梅三又说,“我先在你这里休整休整队伍,再派出侦察兵,到直溪河去侦察,等我把情况摸得差不多了,哪天夜里,我悄悄发兵,来个关门打狗,管叫他张缵游击队片甲不留!”
那几天,胡梅三也不约束自己的手下,只管纵容匪徒们吃喝玩乐,不少人进窑子,他也不管,有几个匪徒禁不住诱惑,跑到乡下去“打野食”,一个单了帮的,被人家的男人打得头破血流;几个得了手的,被事主告到乡公所,搞得叶老大不得不拿钱说好话息事宁人,再有那拿钱说好话也平息不了的,叶老大就请乡丁去讲狠话,一时间,弄得三界冈民怨沸腾!
胡梅三读过几天私塾的,手下把事情闹大了,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就把手下集中到叶家祠堂门口训斥了一番,还放出狠话:“谁要是再搞得人家来乡公所告状,我就把他妈的鸡巴割下来去喂狗!”
听了胡梅三的训斥,有个叫叶世清的匪徒很有抵触情绪,在下面小声嘀咕道:“谁像俩司令呀,有财主老爷家的千金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俩当然用不着去乡下打野食。”
不巧这匪徒正说着,声音有点大,被胡梅三听见了,胡梅三一声吼起来:“你他妈的想反天啦?敢跟老子作对?”他立即命令副官说,“胡小二,去,把那个敢顶撞老子的东西放倒在地,把他裆里的东西割下来,看他还敢不敢跟老子作对!”
胡小二应答一声,就带着两个亲兵扑过去,一把按倒叶世清。旁边的几个小土匪一下子跪在地上求饶:“副司令,副司令手下留情,叶世清千不该万不该顶撞胡司令,但是罪不该当太监,俩把他那东西割了,他今后还怎么尽义务?”
胡小二带人扑倒叶世清的时候,胡梅三已经被叶老大请到祠堂大厅里去了,这边胡小二便问旁边求情的人:“那你们说,怎么惩罚他?”
旁边的人说:“扇他的嘴巴子,是他的嘴巴子撩嫌的!”
有人说:“打他的屁股,把他的屁股打开花!”
还有人说:“司令发了话,怕是打嘴巴和打屁股都不得脱糊,至少也得割他几根卵毛。”
胡小二就对他的几个亲兵说:“那行,先割他几根卵毛,再打他几嘴巴子,打得他流血,让司令看了,知道我们没有轻饶这家伙。”
于是,几个人脱的脱叶世清的裤子,割的割叶世清的卵毛,有的人就在旁边狠狠地扇叶世清的嘴巴,搞得叶世清像杀猪一样地叫个不停。
被胡梅三这样羞辱了一顿,叶世清气不过,当天夜里偷偷地跑出叶家祠堂,想跑得远远的地方去大哭一场,没想到刚刚跑出三界冈镇街,就碰上胡远明率领的游击队尖兵。
胡远明的尖兵小组离张缵率领的大部队相距一两里路。当时,胡远明正带着他的尖兵小组弯着腰急速前进,快到三界冈镇街时,忽然听到前面扑哒扑哒的脚步声,胡远明把一只手高高地举起,示意尖兵小组停下来埋伏在路边,等到扑哒扑哒的脚步声来到跟前,胡远明一个饿虎扑食冲上去,按倒了跑来的人,其他小组成员一拥而上,捂的捂嘴巴,按的按屁股,扯的扯手和脚。等到被扑倒的人不再动弹,胡远明才叫人松开捂嘴巴的手,喝问:“老实说,你是谁,半夜三更惊惊慌慌地跑出来干什么?”
被按倒在地的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你们打也打了,卵毛也割了,还想把我怎么样?”
胡远明听出地下的人话里有蹊跷,便厉声喝问道:“谁打你了?”
躺在地下的人问:“你们不是胡司令派来抓我的人?”
胡远明回答:“当然不是。”顿了一下,胡远明再问,“你是说,胡梅三打了你?你是从他那里逃出来的?”
“对呀。”躺在地下的人问,“你们真的不是胡司令的人?”
胡远明说:“我骗你干什么?”
“哎哟,吓死我啦。”躺在地下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突然问,“你们是什么人?”
胡远明说:“你是什么人?先回答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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