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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子不停地有节律地锤捣着地面,发出有节律的“嘣嘣”声。
在大堂外面等候多时了的几个差役把两个和尚拖进了大堂中间。两个和尚没见过这种阵势,老和尚胆子小,听到这种威严冰冷的声音之后,两腿就开始发软,愈发感觉脖子上的枷板,身上的锁链沉重如山,迈不动步,“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小和尚开始也心惊胆战的,但一会就缓过神来,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进了公堂也不知道下跪,后面的捕役伸腿朝他的小腿狠狠地踢了一脚,他没当心,这才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他很生气,想扭过头去看看谁踢的他,无奈脖子上套着的枷板让他转不动脖子,只得张嘴骂了一句:“****娘!”
这声音不是很大,但寂静的大堂上却显得很响亮。后面踢他的捕役想用棍子揍他,但是抬头看见贾知县威严的坐在公案后面,嘴里嘟囔了几句,没敢动手。
贾知县也听见了小和尚骂人的声音,他很生气,他感觉这个小秃驴缺乏敬畏之心,在这么庄严的公堂上竟然骂人,这成何体统?他本想发怒,但想起来不能因为这个不懂事的贼和尚骂人就把审案的整个流程给破坏了。
贾知县忍了忍没把火发泄出来。他朝下看了一样,正好与小和尚四目相对,小和尚斜着眼睛,这让贾知县感觉很不舒服。
不知道是天生就这样还是昨天被打的,要不就是脖子上的枷板给压的,这小和尚的脖子有点歪。脖子歪也就罢了,他的眼睛还有天生斜睨的毛病。眼睛斜睨时眉梢上挑,看人用余光,给人的感觉是冷眼旁观,还带着几分嘲弄。
让小和尚这么斜眼一看,贾知县有些紧张,他开始怀疑是自己头上的顶戴戴歪了,别人没有及时提醒他?要不就是脸上不小心有油墨?
他赶紧咳嗽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正正衣冠,确定顶戴没问题。他又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迅速地瞄了一眼,手掌也是干净的,没有什么问题。
他迟疑着往下看了一眼,发现小和尚在斜着眼睛看他,再加上这个小和尚的脖子有些歪斜,刚才他还骂人,贾知县的火再也压不住了,他觉着这和尚实在是傲慢无礼:一个罪犯竟然对朝廷命官鄙夷不屑,好像压根就没把他贾大人放在眼里。
贾县令觉着自己的人格受到侮辱,权威受到挑战,而侮辱挑战他的偏偏是跪在地上的罪犯。他不由地怒火中烧,重新抓起手边的惊堂木,使足了气力,照着公案一砸。“啪”的一声想起,震耳欲聋,站在知县不远处的师爷惊吓住了,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了捂耳朵。
“和尚,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贾知县眼瞅着小和尚一声怒喝,声音尖利。
“贫僧净心,家是无锡的。”老和尚一直没有力气抬头,以为问的是他,跪在一边战战兢兢地说。
“我又没问你,轮着你说话了吗?”贾知县接着说。
老和尚吓得不敢吱声了,他心里却一个劲地嘀咕。贾知县用手指着小和尚厉声喝到:“和尚,说你呢,叫什么名字?家是哪里的?”那小和尚又斜了他一样,没有说话,掉了掉头,脸扭向一边。
“这还了得!公堂之上,骂捕役,斜睨县太爷,如今审问竟然不吭声。我贾某人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以后我身边的师爷,底下的捕役,陪审的士绅,围观的百姓他们该如何议论我?”想到这里,贾知县如同斗志昂扬地公鸡一样,对捕役说:“给我打”!
小和尚背后的那个捕役肚里正窝着火,一听贾知县说打,他抬脚把小和尚踢翻在地。旁边又上来两个人,把小和尚摁住,七手八脚抽去他的腰带,然后把他的破僧袍卷起来,把他里面的裤子褪到臀部以下,捕役抡起板子噼噼啪啪地就是一顿,小和尚如同杀猪般的嚎叫。
小和尚这么一挨打,老和尚看不下去了,跪在旁边喊:“大老爷饶命,我徒儿耳朵背,他刚才没听见刚才大老爷问他话。”
如果是从前,贾知县听到这里的话,心思一动可能就不让手下打小和尚了,如今又在气头上。老和尚这么一说,贾知县知道小和尚不说话是因为耳朵背没听见他问话,这样的话,小和尚并不是想冒犯自己。
但是老和尚也犯了个错误,挨板子打屁股本来没他什么事。他这么一插话说小和尚耳朵背,又等于不小心当众指出了贾知县的错误:小和尚没说话只是因为没听见,你该再问一遍,无端打人就不对了。
老和尚这么一说,贾知县反而更生气了,指着老和尚骂:“本知县审讯小和尚,又没有问你话,你答什么腔?难道想串供不成?来呀,把他按倒也打三十大板。”
又有两个捕役走到老和尚跟前,跟对付小和尚一样,把他也按倒再地上。捕役刚举起板子,老和尚一下子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