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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你万万不可如此草率!”陈孝庆亦道:”毕兄弟,万望三思!”毕再遇摆手道:”我意已决,你们不必再劝了.此事成则已,不成则休,也不用等我回来.”说完除去了身上甲胄,换过了一袭青衫,负好双剑,抬步便出了大帐.三人见毕再遇面色决绝,情知劝无可劝,只有搓手扼腕,徒呼奈何.
三人默默地将毕再遇送出营去,陈孝庆牵来了自家战马,将缰绳交予毕再遇,目中已浮起了一层泪光,凄然道:”毕兄弟,临别无以为赠,这匹战马已经跟了我十余年,便送于你罢.”毕再遇轻轻点头,翻身上了马背,低眉看时,陈世雄面色惨然,许俊虎目含泪,胸中不由为之一酸.定了定神,方抱拳道:”此地一别,今生今世未必再有相见之日,三位兄弟请保重!”言毕也不等三人回答,着力一夹马腹,那马长嘶一声,泼喇喇奔南绝尘而去.三人含泪相望时,毕再遇早去得远了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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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侂胄被杀之后,宋宁宗虽然伤心,但终抵不过杨皇后软磨硬泡,最后还是加封杨次山开府仪同三司,又进史弥远为右丞相,将军政大权尽委于二人.史弥远上任伊始,便上书请求解除伪学党禁,又请恢复秦桧王爵,并将苏师旦斩首,罢免邓友龙、郭倪、张岩等支持韩侂胄北伐的文臣武将,仍任命丘崈为江淮制置使,宋宁宗一一答允.是以等毕再遇赶到临安时,朝中局势已然是面目全非了.
毕再遇昼夜急行,朝局大变的消息于途中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心中原本还抱有一线希望,只盼皇上未必便会听信史弥远等人的一面之辞.待到得知宋宁宗已经任命史弥远为右丞相,毕再遇这才彻底绝望.寻思道:”皇上庸庸碌碌,左右摇摆,全无半分身为人主的英明之象.韩丞相尸骨未寒,他便转而宠信史弥远.我便是杀了史弥远等奸贼又如何?朝中官员贪恋权位及尸位素餐者比比皆是,我能将他们一概都杀尽了么?”
这一日到了临安城北门,尚未入城,远远便看到城门外熙熙攘攘,围了许多百姓.走近看时,却见一个锦袍官员,骑了高头大马,率了一队禁军,前呼后拥地开出城来.其中一名禁军手擎大旗,旗上大书”大宋使金使节”几字.毕再遇见周围百姓个个面带怒色,心中不解,转首看到旁边一个青年书生也在含怒而观,便上前拱手问道:”这位兄台,这是咱们皇上派往金国去求和的使臣么?”那书生愤愤地道:”岂止求和而已!岂止求和而已!”毕再遇愕然道:”此话怎讲?”那书生双眉倒竖,大声嚷道:”单单求和那还罢了,皇上和那新任命的丞相史弥远竟然下令割下了前任丞相韩侂胄大人及苏师旦大人的首级献于金主.从古至今,还从未听闻过这等耻辱之事!”毕再遇闻言,犹如五雷轰顶,登时脸色惨白.定了定神,又问道:”当真?”那书生嘿嘿笑了数声,愤然道:”此事临安城人人得知,千真万确!”忽然仰天狂呼道:”天乎,天乎!我大宋亡国无日矣!”近旁一名城门守军见那书生大呼小叫,便走近喝道:”哪里来的狂书生在此胡言乱语,快快走开,免得讨打.”那书生冷眼相对,蓦然转身推开身边人众,大步奔到城墙下,将右手中指放在口中着力一咬,顿时鲜血拼流.那书生面不变色,以指血在城墙上大书道:”自古和戎有大权,未闻函首可安边.生灵肝脑空涂地,祖父冤仇共戴天!”写罢扑倒城下,放声大哭.围观的百姓看了,也一个个挥泪不止.
毕再遇呆呆地瞧了许久,复转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宋使一行人,胸中万念俱灰,长叹一声,也不入城,牵了战马,往西踯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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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隆冬时节.潭州城外落雪纷纷,湘江两岸,俱成了一望无尽的茫茫雪野.风雪之中,一人一骑沿江缓缓而来,马上骑者背负双剑,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但一双眼睛里却含了种说不出的苍凉之感,似乎已看透了世间无尽的沧桑.他正是毕再遇.
毕再遇策马走到江边一块一人多高的大石之旁,忽地带住缰绳,喃喃道:”就是这里了.”翻身跳下马来,缓步走到那块大石前,伸手拂去了石上落雪.石面上,”杀贼”两个大字宛然如新,正是当年辛弃疾以真钢剑所刻.毕再遇抽出背后真钢剑,伸手轻抚剑刃,低头看了看掌中真钢宝剑,再抬头看了看石上所遗之字,不知不觉间,两滴英雄之泪已滑下了面颊.
悄立片刻,毕再遇忽而长啸一声,提剑在手,奋力往那大石上斩去.但听”嚓”地一声轻响,那块一人多高的大石竟被斜斜劈做了两半.被劈下的半块沿着江边斜坡,”轰隆隆”直滚入了江水之中.再看掌中真钢剑时,仍是完好无损,端得是利器神兵.毕再遇对真钢剑熟视良久,低低地道:”既不能为国杀贼,又不能收复河山,还留尔何用?”手臂一扬,那真钢剑化作一道青光,划过漫天落雪,斜斜落入了江心中去.
毕再遇转过身来,也不上马,信步往东走去.那马望着毕再遇背影,发出了一声嘶鸣,似乎在奇怪主人为什么不骑到背上来,但毕再遇终未回头.风紧雪密,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满天风雪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