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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静得像一滩水，安静沉谧，星星闪烁着，发着和萤火同等细的光。电灯开了，明晃晃的亮从屋檐一路沿照过来，将母女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旧清菡和关淑白说七月流火日，毕业的事。
“母亲，毕业了，女儿想找一份工作，但是我对外面不大懂，孤陋寡闻，不及母亲见多识广，故而想征询母亲的意见。”
关淑白却不以为然。
早在旧清菡的意料之中。
“你去女中读书，我本是不同意的，若不是你祖父敲定，我断然不会让你踏进半步，自古淑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关淑白拉过旧清菡的双手，苦口婆心：“清菡，听母亲劝，咱们女孩子家家，不要总是出去，抛头露面的不好，会损了你的清誉的。你的年纪到了，母亲现今正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人，可好？”
旧清菡一下就焉了，耸拉下脑袋：“母亲，我还小呢，我不嫁那么早。”
“还小？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哥哥在我肚子里了，还小？”
关淑白叹气：“曾经你是定有娃娃亲的，被你祖父解了，不然现在哪会有那么多麻烦和弯弯绕绕……”语气中多有埋怨，“那是多好的人家，多好的孩子，知书达理，一表人才。”
旧清菡努努嘴：“母亲，你一年多没有出过门，没有见过人家了，你怎知道人家知书达理一表人才？哼，母亲，你疼疼女儿嘛，我不想嫁，母亲……”
被敲额头。
“母亲……”
这下可好，解救了哥哥和梅小若，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
关淑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愤愤样：“女大不中留，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早嫁晚嫁都是嫁。你不嫁人，不相夫教子，你想干嘛？”
她捏旧清菡的脸，“你瞅瞅你，青春华年，正是最好的年纪。”顿了顿，“但是，青春是有限的，美貌不可能伴随你一辈子的。趁这好时候，母亲给你挑最好的人家嫁了，安享富贵，欢乐无忧一辈子，多好。”
这种一眼便望得到头的日子有什么好的？
旧清菡暗暗腹谤。
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了，但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母亲，女孩子的归宿不只有嫁人，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还有很多的。”
关淑白警惕：“你有想法？”
旧清菡点头：“我想自己立一事业，和哥哥一起为我们旧家献一份力。”
关淑白倏地松开她的手，脸色骤变，明显极不同意：“不成，你哥哥是男孩子，抛头露面在外没谁说他，可你是女孩子，能做什么？听母亲的，毕业了就安心嫁人，不要想那东的西的有的没的。”
“母亲，现在是民国，不是以前，女孩子也可以做很多事的，能和男子一样扛起一边天，就像母亲知道的秋瑾，她多厉害，她……”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秋瑾是什么人，你也敢宣之于口。”关淑白疾言厉色，“秋小姐是厉害，女中豪杰，可你什么秉性，我会不知道？你有人家秋小姐的志气？就怕你做事一天打鱼三天晒网，最后什么都做不成。”
“我哪里是这样的？”
在母亲心目中自己居然是这么个人……
知女莫若母，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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