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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夫人”。王进低头进入我们船舱:“晚饭好了”。我跟他挥挥手,示意不要打扰案上看图册陷入思索的“姑爷”。
出行决定如此突发、被迫,在马车出城、船帆沿京杭大运河连续行走一夜一日后,南怀仁和我决定靠岸暂留,冷静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毕竟赴欧洲求学,万里迢迢,南方现下战乱尚存,这个时代的交通手段又如此落伍,盘缠、物资等虽稍有准备,是否能支撑至我们的目的地,一切都是未知数,必须有所规划和思量。
见怀仁仍伏案研究,我走出船舱,看看周边情况。
渔歌飘渺飞檐外,帆影参差玉浪中。正是夏末傍晚时分,少量渔船驶过,晚风微袭,吹在脸上甚是舒爽。
“王大哥,我们现下到了哪里?”汤若望考虑我们路上安危,非要安排一名壮汉随行,王进也是在仓促之下,被动跟随在我们身边,出城、马车、雇船等粗脚体力都拜托于他,我对他深感歉意,他本人倒不甚在意,觉得是份内之事一般。
“回禀夫人,尚在通州境内。”
什么?!跑了这么久,还在通州?我暗暗感慨这个时代的交通,感慨落后科技下世人的生存条件。
1649年,东西方都处于新旧交替时期,中国是政权的交替,西方是思想的更迭,这个时期,整个地球河上飘的都是帆船、屋里点的都是蜡烛煤油灯,除了火炮火器因战争需要大家都有,其他全球都没有电没有石油没有蒸汽机,东西方的起点其实都是一样的,为何最后西方崛起,而东方却陷入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怪圈,中原大地明明文明的积累物资的积累如此深厚,却一把好牌打得稀烂一直衰弱下去?这是农耕文明的局限?还是体制对思想的钳制?还是别的什么?我陷入沉思。
思路又回到自己,实际我们一路奔南而去,朝廷并无追兵,太后召我入慈宁宫,应是善意之举,我总觉得她看我如看到故人一般,或许,我与她一个亲友十分相像?还是别的什么?我和怀仁连夜离开,她应该是明白了我不愿入宫的意愿,否则应该雷霆震怒一路官府通缉才是,然而并没有。船行至此,若不是怀仁原就计划欧洲求学,倒是可以找一处僻静村庄安顿下来。
不过,从怀仁的角度,京城包括京城周边是决计不能待了,一是我有违懿旨,二是他始终对小皇帝耿耿于怀,认为顺治不会放过对我的“垂涎”......任我怎样解释他就是不理,这种古怪的思路和占有欲,难道是古代版的“PUA”?
我现下18岁,怎么可能对一个12岁的少年动心思?对他这个长久的“干醋”劲没有过去我也很是恼怒,也责问他理由何在?他意思古今帝王最是贪心,所思所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所有的人财物都是他当权者的,我小南如此美好遗世独立气质谈吐异于常人(此处省略大段他对我的不属实过高评价),哪怕眼前不会占有,后面难保他们利用手中权力为所欲为.......他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我竟无言以对,只好与他避开这个话题。
我让王进自行用饭,并给他一些银两嘱咐他上岸寻一些食材剪发剃头等船上未备之物,并到城内看看动静情况。“早去早回”。他领命而去。
我把饭端进船舱,呼唤怀仁用餐。他抬起头,笑道:“多谢夫人。”
“谁是你的夫人?”不过是眼下假借身份的字眼罢了,人后你还这样?我嗔怪他:“还不过来吃饭。”
“小南,你是应该明白我的心意的”。怀仁有点委屈。“若不是....若不是......”
是啊,若不是我和老师的逼迫,他何至于自律至此.......想到他的所思所求,我的脸上火辣辣的,不忍直视他的眼神。
“小南......”他欺身过来,我自是迎向他,闭上双眼,心中砰砰乱跳。
帕子覆上我的面颊:“你怎么又流鼻血了?”怀仁心疼道:“莫低头。”
嗯?!,我怎么又留鼻血了?难不成是我对他非分之想“垂涎”之故?我赶紧解释:“定是这两天过于疲劳了,我一累就这样。”
“好,我们接下来不要这样,缓缓而行,时间是够的,我慢慢跟你说我的计划”。怀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