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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呼。
其实对于关愚之的死,邝讷并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心痛。
养了关愚之十年不假,但这样的人他们养的多了去,有些事情邝讷并没有跟岳炎说。
原本邝讷并不看好关愚之,可上面有人欣赏他,说他有诗名、有文才。从来到吴县做知县那天起,关愚之几乎天天来邝府求帮忙。
邝讷刚开始还帮忙应付一下,可这个废物一事无成。
某些人看出苗头,只要缺钱就难为关愚之,让他找邝讷出钱买太平。长此以往,邝讷颇为反感,索性找各种理由,不再见关愚之。最后这次,是关愚之在府门外长跪不起,邝讷怕人看了不妥,才破例见了他。
“都听到了,你怎么看?”此时邝讷卸下伪装,慈祥的看着女儿。
邝菡芝十五岁,自幼聪慧早就是邝讷的得力助手,甚至很多事情还要女儿拿主意。
“父亲处理的极佳。一个束发少年能在一团乱麻中清晰理出线索,捏着线头找到咱家中已是不易。”邝菡芝一口吴侬软语,似水如歌。
“咱家中气势,连南户部尚书见了都啧啧称奇,岳炎侃侃点评却毫不动贪念,这份气度不简单。”
“沈周《庐山图》,枝山先生都以为真迹,他却能一言切中要害,这份见识不简单。”
“他欲抑先扬,连番几次把父亲逼到墙角,又不着痕迹的收回来,只为知道关知县过往,这份智谋不简单。”
“我家家财万贯,凭他那几句要命的威胁,可以敲诈更多银钱,可他只要五百两救父,这份心胸不简单”
邝菡芝几句话全在大关节,听得邝讷不停赞叹,抚掌道:“这不就是我儿择婿的标准吗?”
邝菡芝俏脸一红,嗔怪父亲几句,转开话题说道:“父亲花钱结个善缘,说不定日后的回报比那几十个‘前程’都要丰厚。”
说着岳炎,俊秀的脸庞和种种不凡浮上心头,邝菡芝在心里打了几个锁结,有些奇怪的感觉难以表达。
咦?人家脸怎么又红了呀!
……
“阿嚏!”岳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心说谁在背后说我?
看着伍文定兴高采烈的样子,岳炎颇为扫兴的说出个大难题:“伍叔,关知县自鸩虽已查清,但一无目击人证,二无确切物证,还是无法落案。”
邝讷一直说的是“我们”,能请动礼部侍郎、运作吏部,关愚之恐怕只是巨大利益链条的冰山一角,强迫他出来说话怕有麻烦,更何况邝讷与关愚之自尽没有直接关系。
让关福当替罪羊?他为人孝顺,也不忍心啊。
父亲还在大牢,该如何搭救呢?
“此案对苏州府极为不利,关知县若是自杀,府尊大人一定会非常满意。”分析了目前状况,伍推官信心十足道:“只要关福咬定,林大人那边自然会想办法把结论坐实。”
“不过……”伍文定有些郁闷的撇嘴道:“还需要一个令所有人信服的自杀缘由,现下的说法不太给关知县留体面了。”
伍文定的话只是好听的说法,藏着的意思岳炎明白。给关知县留体面只是“体面说法”,总不能说吴县乱做一团,堂堂知县竟然被官吏、士绅们逼迫着走向绝路吧?
更何况,堵住南京那些人的嘴,也需要更适合的理由。
岳炎搜肠刮肚边走边想,一抬头远远看见崇真宫,他一拍脑袋,兴奋的说道:“办法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