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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贵再次从圆明园回到荣王府时,是带了王振文一起的。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卓贵引着王振文来到望雀楼,先请王振文在门外稍候,他自己进来向永琪禀报,胡嫱仍在一旁。
永琪一见卓贵,就忙问:“豫妃娘娘如何了?”
卓贵无奈的摇摇头,哭丧着脸说:“龙胎没保住,豫妃娘娘的身体也元气大伤。”
永琪忧思满面,叹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
卓贵又说:“皇上是为皇嗣之事生气,但眼看豫妃娘娘为维护皇后弄成这样,多少有些顾忌,总算没有立即下旨废后,却吩咐让人传毛团明日晨起到行宫一趟,不知是何意。”
永琪沉思,皇后是被毛团和福隆安送回宫的,乾隆传唤毛团必然与皇后有关,这种情况下,他若是亲自去行宫一趟,再替皇后向乾隆求情一次,不知乾隆是会更加恼怒、还是会赏他一个脸面。
胡嫱问:“你可见着王太医了?”
卓贵猛然想起,拍着脑袋瓜说:“对对,瞧奴才这记性,王太医就在门外等着呢!王爷是不是立刻请进来?”
永琪点点头,就请王振文,又叫卓贵守在门外,谨防有人隔墙偷听。胡嫱离开床边,侍立在侧。
王振文见了永琪,连忙行礼。
屋内只有永琪、胡嫱、王振文三人,永琪便让王振文看了自己肿起的大腿,详细的讲述了云南、缅甸一行,腿部两次在同一位置受伤以及因故拖延治疗的事,连南巡时与腿病相关的事,也都细细描述了一番,并向王振文嘱咐道:“我在南巡路上腿疼数日而不言明,就是怕云南一段往事被牵扯出来,因此还请王太医为我保密。”
王振文听了,又躬身拜道:“王爷如此信任微臣,微臣受宠若惊。不知王爷所说的云南那两次受伤,距今约有多久?”
永琪回忆着,大概掐算起时间,道:“若按头一回受箭伤来算,已经一年有余,第二次被狼咬伤,至今也快一年了吧!”
王振文听了,不住的摇头叹气。
胡嫱看王振文这个表情,有些怕怕的问:“王太医,是不是……是不是王爷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治不了了?”
王振文道:“格格不必过于担忧,倒也并非不能治,但拖的越久,必然越不好治。臣只是想不明白,王爷如何就能拖了这么久?身陷困境时难以就医,回京后总该立即调养,怎能挨到今日?”
永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个我也一言难尽,云南归来时,腿上的伤早已愈合,疼的又不重,我心里总想着别的事,难免就给忽略了。直到这次南巡,我才又渐渐感觉到异样。”
王振文点点头,分析道:“王爷的伤当初能愈合的那样快,应当归功于缅甸王宫那个笔帖式给你的药。但伤口没有清理干净,就用药强行使之愈合,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余毒不清,其毒便会深窜入里,肉眼看不到,不知不觉,年深月久,小毛病也会拖成大毛病。如今这肿起的地方,里面多半有腐肉,且腐肉可能已经成脓,若是毒气留于筋骨,就更难治了。”
永琪笑道:“在回来的路上,当我意识到腿上问题在深处时,也猜到不会很好治了。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有什么你就尽管说吧!”
王振文道:“臣观如今这个情形,王爷只是服药已然不够了,恐怕需要配合外治才行。”
永琪问:“怎么个外治?”
王振文答道:“将患处切开排脓,以药冲洗,再缝合使之痊愈。”
永琪又问:“那外治期间,是不是不能行走?”
“伤在腿上,痊愈之前,自然是走不成路的。”
“大约多久才能愈合?”
“这不好说,各人情况不同,王爷之疾,毒气多半已经入骨,臣推测,少说也要休养三个月才行。痊愈之前,王爷不能出门,无法上朝,想要完全对外隐瞒是不太可能的。臣可以在医案上为王爷拟写成近日不慎跌伤、不便行走,真实病情臣已经铭记于心,不会在医案上提一字一句。王爷养病期间,只让信得过的人在眼前服侍,臣会定期来为王爷复诊,此事应当无虞。”
永琪听了,心中十分感激,向王振文称谢道:“王太医如此为我着想,我感激不尽,自然全听太医安排。”
“不敢,王爷言重了。”王振文又行礼,请示道:“今日夜已深,灯光昏暗,多有不便,微臣明日一早再来为王爷外治,如何?”
永琪还惦记着皇后的事,忙说:“明天早上不行,我得去行宫一趟。”
王振文劝道:“微臣愚见,王爷的腿现如今每走一步都疼,还是不要出门走路的好,若要进宫告假,府上还能缺了跑腿的人吗?”
永琪解释道:“现在走着虽然腿疼,但也还能走,一旦开始外治,就一步也走不了了。我有件特别要紧的事,必须亲自求见皇阿玛一面才行,这事不能等到三个月之后。”
胡嫱在一旁听着,知道永琪说的是皇后的事,她很担忧永琪的腿,但休养三个月,这个时间的确不短,皇后也许很快就会出事。
王振文又请问:“那微臣明日午时再来为王爷外治,如何?”
永琪摇了摇头,道:“我这件事,未必能那么快办好,也许要一日,也许两三日,还请王太医暂且回去,等我这里妥当了,再让卓贵上门相请,到时候一定都遵从王太医安排的时间。”
王振文没有再劝,心中却默默感叹,难怪永琪这腿疾能拖上一年,如今都已经到了一步一疼的地步,竟然还能再拖上几天。
待卓贵送王振文出去后,胡嫱又坐回永琪身边,问:“王爷明日入宫面圣,是想替皇后说情吗?”
永琪道:“皇额娘如我亲母一般,如今她遭了这么大的变故,只怕迟早后位不保,一旦失去后位的庇护,对她不利的人只怕比杭州那时还多。皇阿玛对皇额娘早已旧情不在,他们彼此间剩下的几乎只有怨恨,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稍稍在皇阿玛耳边煽风点火,都可能给皇额娘带来灭顶之灾,更何况现在别人给她扣上的还是谋害皇嗣的罪名!”
提起皇后,胡嫱心中也别有一番滋味,自打嫁入荣王府,她一直谨小慎微,从未离开过王府一步,再没见过皇后。皇后出事后,她心中的挂念并不比永琪少,也忧虑道:“可你为皇后说情,就一定有用吗?我想你在杭州应该就已经求情过了吧?如果有用,皇后怎么还能被遣送回来?”
“纵然求情无用,我也该替皇额娘洗清一些莫须有的罪名。难不成真的是墙倒众人推,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吗?”
胡嫱只好点头赞同。
次日清晨,永琪早早让卓贵备车,去了圆明园行宫,听说毛团已经去了勤政亲贤殿的西暖阁面见乾隆,永琪也忙赶了过去,让人通报求见。
陈进忠请永琪觐见,永琪向乾隆行了礼,见陈进忠和毛团侍立在乾隆两侧,殿内再没有别的人。
乾隆问:“你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永琪俯身答道:“儿臣昨日归家,听闻十六弟已于三月中夭折,伤心不已,后又得知豫妃娘娘腹中骨肉不保,一夜不曾入眠,故此今日一早入宫来看皇阿玛,还请皇阿玛保重身体,莫要过于悲痛。”
乾隆冷笑一声,道:“你是来宽慰朕?还是想寻个借口为皇后说情?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朕在杭州当着许多人的面,已经给足了你面子,如今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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