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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客厅里,归归妈忙得满头炸『毛』,正咬着车厘子改ppt,见女儿下楼微一招手,示意她帮忙丢一下樱桃核,又贴心地问:“今晚有问题吗?”
思归捏着卫生纸说:“没有。”
有也不告诉!
“……那宝宝早点睡,”归归妈松了口气,“我还有得忙。”
“……”
永远有得忙。
余思归冲了个澡滚回被窝,发现班级群已经消化完了七张化学小卷,已经在发们运动会拍的阴照片了,余思归点群就见了班长的大红高衩旗袍和粗壮大腿,当场萎得彻彻底底惹人怜惜。
三天不想女装攻了……余思归痛苦地想,高一十班真有们的。
然后她躺在床上左右划了划,见还有人拍了归归中午吃饭的照片,照片里余思归在抢人薯条吃,上去智商不超过八十。
拍这个的是不是有病,余思归简直想李浩宇这贱人碎尸万段,千躲万躲躲不过阴同学的手机摄像头——
是她又一划。
突然划了盛淅的背影。
照片是运动会中午拍的,那时还有阳光,少年头发汗湿,碍事的头发以头带拢起,背心下透修长俐落的身躯,脖颈上一枚奖牌。
这家伙长腿不太自在地伸着,坐在台上。
“……”
余思归又划了下,还有人拍了盛淅站在颁奖台上,照片里少年上去犹如场地王者,眉目好、温和文雅极具张力,是一种令人不敢接近的英俊。
归归了一会儿,抱着手机,缩进了被子里……
真……真的挺帅的,思归不不愿地想,耳朵根根烧得有点烫,感觉之前都没注意过,不过这么一盛淅确实是……
……好。
余思归蜷在被子里,用脑袋碰了碰手机屏幕,安静地想,好想和聊天呀。
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为什么鸽我,归老师我不够吸引人吗……
余思归想起昨晚是说了晚安自己才睡觉,一下子委屈不行,恨不能给盛淅两兜子。
昨天有晚安,今天就没有,我妈都不敢这么对我,归归我的待遇来都是只能增加不能削弱,姓盛的健人,等我学了我就找尽由头欺负!
然后归归把熊仔扒拉过来,委屈地抱在怀里,让熊仔侍寝。
下一秒,手机屏幕一亮。
余思归:“……”
们最好不是在群里艾特我让我今晚再把物理作业做完!
余思归气鼓鼓拿起手机一,屏幕上亮着一条孤零零的消息:
盛淅:「们学校作业真多。」
余思归眼睛一亮,心想不管有意无意,来找我说话啦!
虽然就是点作业……归归心瞬雷暴转晴,心、慷慨且不计前嫌地问:
「们之前不多吗?」
转学生思忖片刻,诚实道:「我们先前都没有作业。」
「……」
豪门高中滚高考教育界。
「一晚上才做了这么点,」盛淅说着拍了张照。
照片里以手捏着薄薄一摞小卷,捏一个和归老师旗鼓相当的厚度,语气似乎不太习惯,「们平时也这样?」
归归愣了一下:「小长假作业翻倍,暑假作业论吨,这是我们公立高中的常识。」
盛淅沉默了挺久,说:「……我们也是公立。」
豪门高中原来不一是私立吗?公立和公立也能差这么大?!余思归再度遭受暴击,片刻后盛淅又道:「顶多底子稍厚一点。」
归归:「……」
我们的底子,在省里,也算厚的了……
……我们第一中学省里一年也拨好多钱呢,市里也给钱,归归含泪想,比地级市的要高好多,绝对的亲生儿子省重点;是还是要被们甩八百里……一中奥赛只能办四科,第五科学校想重视都重视不起来,招不教练。
归归老师心里相当难以言说。
然而下一秒,盛淅发来了第三条消息:「都是过去式了。」
“……”
过去式。
来自豪门高中能怎样!现在还是要和我们一起卷啦!
龟龟忽然又高兴了起来,心地给发了一只小企鹅芭蕾转圈圈:「其实习惯了就还好啦!盛淅今晚写了多少!」
语气简直是肉眼见的雀跃。
盛淅那头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自己的小同桌:「今晚把数学做完了。」
「那我今晚写了七张化学哦。」归归心地和比了比。
余思归说完就觉得自己赢了,果然还是龟老师的效率高一点!转学生只配给归归老师提鞋……这膨胀的自我认知里,还掺杂着一点想让盛淅『摸』『摸』头的念头。
后面这念头太诡异,龟龟意识的瞬,就被自己吓得一震。
然而盛淅那头笑了起来,对她说:「好厉害呀。」
归归在手机前,着那条消息,呆住了。
恶,思归耳朵像被春天的火烧过,女孩子羞赧得眼梢都泛起淡的红,耳朵似乎都红起来了,凭什么夸我……
「是不是要睡觉啦?」盛淅温和地问。
“……”
仿佛还有点哄人的意味,对同桌说:「已经不早了。」
归归了眼时,诚实地回答:
「是。」
我都已经躺下好久了。
「好,」转学生温和地给同桌打字,「那我不打扰休息了,晚安。」
-
……第二天的晚安。
归归得了一个自然的问候,心里泛丝丝柔软的绪,仿佛被人温和地顺了两下『毛』,一时酸而温热的感充溢了胸腔。
陌生,思归有点害怕地想,又有种令人难以言说的幸福和酸楚的感觉。
仿佛喜怒哀乐都不再属于自己,这些钥匙已在人手中。
是我没有给。归归想。
长夜雨声漫长,黑咕隆咚的卧室里,十六岁的思归眉眼湿润而温和,用热乎乎的额头轻轻贴着手机,过了会儿,对自己变得有点陌生的同桌说:
「晚安呀。」
-
……
清明假期的始和结束都没给同学们带来啥快乐的感受,不如说阴行为更为确切,高中的假期普遍幸福感不够,先修班更是如此。
有人得去上辅导班,有人有一对一,搞竞赛的有校内培训,不搞竞赛的咸鱼则有写不完的作业和内卷,三天下来甚至比上学还累,学当天整个班萦绕着一股气,而这股气在收作业时达了巅峰。
“我是真的没想……”陈冉颤声道,“三天假期六张卷子一个学科,这是什么三餐四季的变种吗?谁给了老贺这个思路?”
物理课代表说:“们串通好的。”
“老李也没好哪去啊——”数学课代表痛苦喊道,“别总共发了三张卷子,妈的每张卷子后头都附送一道竞赛变形题,第一道题我花了三个小时还问了我哥……”
陈冉正在点语文卷子,漫不经心地问:“哥说啥?”
“让我滚。”
数学课代表惨淡道,“说上了大学已经对高中数学失忆了,让我莫要指望。”
“……”
数学课代表趴在卷子堆上喃喃:“我也想失忆,哪来个大学给我上上呢?”
班闻言,一并叹气……
早晨阳光明媚,归老师抱着自己肝了一天半的作业现在讲台上,好奇地问:
“那题需要我给讲讲吗?”
“不用讲!我做来了!”数学课代表说,“我都说了我花了三个小时,归归哥万不能如此不起我!——不过花了多久?”
余思归一呆,愣愣地问:“那道题难吗?”
“……”
“我妈不该问,我问谁不好我挑着问……”
数学课代表悲痛万分,然后又想起什么关切地口:“归归哥,被小混混揍的地方好点了没有?”
余思归于是放下作业,拉起校服袖子给课代表,两三天足够淤青由青转紫,划痕结痂,紫『色』边缘泛溶血的黄,在归老师白皙的皮肤上似是打翻了调『色』盘,姹紫嫣红好不精彩。
数学课代表见了倒抽一口冷气……
靠近讲台的那圈人一也都吓得不轻,一下呼啦啦围过去,几个不怕被余思归骂的还胆大包天地戳戳归归的挫伤。
“……太怕了呜呜……”物理课代表悲痛大叫,“十班痛失归老师……!”
“才痛失!我痛失!别戳了!”余思归怒道,“给们而已,不要过来动手动脚……再戳我把马鲨了……”
……
——盛淅进班时,的就是这一幕。
-
清明过后暮春,天气转暖。
盛淅来登校时已经不穿外套,只套一件白校服,身形瘦削有力,站在班门口朝里。
讲台上里三层外三层,余思归竭力把对她动手动脚的『毛』手贱同学推,冲去交作业,班上洋溢着孝子们“痛失归老师”和“归老师好惨嘤嘤我只会心疼归老师”……此起彼伏的声音。
盛淅望着讲台,眼神玩味,仿佛挺好玩似的。
“淅哥?”蒋锐说,“来了?”
盛淅随口应了声:“嗯。”
转学生边说边回自己的座位,蒋锐认为自己有告知的必要,盛淅转来十班已有一段日子,俨然已是班上一份子,而这是同桌的事务,便说:
“淅哥,这几天不在发生了点事儿。”
盛同学:“?”
抬起眼,礼貌地望着蒋锐,示意自己在听。
“不在群里能不知道,”蒋锐颇为复杂地说,“同桌前几天放学路上被人堵了小巷子。”
“……好像是挺老的矛盾纠纷了吧,被一帮小混混打得挺严重的,”蒋锐压低了声音,“最近放学有人都得小心点……尤其是我她这种走读的。隔壁高中跟我们不一样,们比较『乱』。”
“……”
然后蒋锐指了指讲台上那处闹剧,小声道:“而且还有一点……虽然大家都嘻嘻哈哈的不说什么,归老师毕竟是女孩子,吃了这种男生都少吃的亏,心里肯难受。”
阳光铺洒在转学生身上,双眼一眨不眨地着面前的同学。
然后紧接着,轻轻笑了起来。
盛淅笑时总有种难言的柔和,犹如湖水上『荡』的水波,有些湖光山『色』,碧波万里的宁静意味。
“知道那些打她的混混怎么样了么?”
转学生温和地问。
蒋锐一愣,还没待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盛淅就放下书包,脾气相当温顺且斯文地对蒋锐道:
“谢谢,回家的时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