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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丫头便是岳母给你的,叫紫鹃的那个?”
黛玉拜过父亲之后,她身边的丫鬟也都按着等儿一拨一拨给林如海磕头。林如海趁机挨个打量了一番,雪雁一去多年,虽然出落得越发像个大姑娘,然大段未变,林如海一眼便认了出来,果如先前派人查探的一般,越发会照顾人了。至于紫鹃,面上虽温柔敦厚,林如海却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她可是贾府的家生女儿,此次虽随黛玉回扬州,然其父母家人都尚在贾府。
“正是她。”黛玉素来聪慧,见林如海皱着眉,略有沉思,便已猜到他心中所想,遂道:“爹爹不知道,紫鹃虽然是贾府的家生女儿,但她自跟了我,便一心为我考虑,往日我受了委屈或是遭了冷落,自己不好言语,倒是紫鹃处处为我打抱不平。我虽不似爹爹目光如炬,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是看得明白的。临走前,大舅舅为我要来了紫鹃一家的卖身契,虽然紫鹃的父母尚在贾府,卖身契却在女儿手里,紫鹃也在女儿面前发誓,要跟女儿一辈子。”
说着便将近来大舅舅大舅母如何照料之事一一告诉林如海。
这点倒出乎林如海意料。他原当大内兄贾赦乃是膏粱轻薄之徒,不堪大用,却不料他竟是有肝胆有正气之人。倒是嫡妻频频夸赞的二房个个冷血薄情,置弱女于不顾。
既然紫鹃一家的卖身契已经在黛玉手上,林如海便没了顾虑,放下此事不提。
知道林如海办完公事便马不停蹄赶来,黛玉心下十分不忍,忙吩咐下人另置一桌饭菜伺候林如海吃下,见林如海面露疲色,鬓边已有斑白银丝,且咳嗽尚未痊愈,越发自责。
“好孩子,听说你快到了,为父天天都觉得日子有盼头,这几日精神好了不少,风寒也差不多痊愈了,只偶尔咳几声,并无大碍。”
黛玉擦擦眼角,道:“虽如此说,爹爹累了一天,晚上又赶来看我,万一累病了,让女儿如何安心?不是女儿多嘴,爹爹以后竟是好好保养身体为是,万不可再像今日这般,为了女儿而不顾自己的身子,乘着黑夜寒风就骑马出城。”
虽然被女儿数落了,林如海却觉得满心愉悦。
“玉儿说的是,为父以后一定好好保养身子。我还得活的长长久久,给我们玉儿撑腰呢。”
黛玉被他一句话说的破涕为笑,过了一会才问:“爹爹怎么找的这处别院,倒是十分雅致,比咱们在扬州的家也不差什么。我在京城呆了三年,也见了京城几处不错的园子,虽然个个华丽轩俊雕梁画栋,却都不如江南的园子有意境有韵味,像在诗中画中一般。”
“哦?玉儿还记得咱们在扬州的府邸?”
“怎么不记得?”黛玉仰起头,眉眼中满是欢快,“我记得咱们家里也有一个极精致的园子,小桥、流水、假山、楼阁尽有,种着翠竹、兰花、木槿、茶花、梅、菊等花草,还有一个极大的锦鲤池,娘亲不许我一个人去锦鲤池边玩,小时候我最喜欢缠着爹爹带我去喂金鱼。对了,咱们家也养了几只仙鹤,红顶白羽,煞是惹人喜爱。正院的廊下挂了一溜鹦鹉架子,爹爹最喜欢其中的一只绿毛鹦哥,常常念诗文给他听,哪只鹦哥倒聪明,竟然能记得大半。”
说到最后,挑眉看着林如海:“爹爹,我说的可对也不对?”
小孩子记性差,黛玉走的时候才六岁多,又在京城繁华之地过几年,林如海还道她早将家中的布局摆设忘了大半,谁曾想她竟是记得清清楚楚,喜道:“玉儿说的果然丝毫不差。”
黛玉摸摸不安分在她膝上打滚的小猫,笑着仰起头,“爹爹,你还没说这别院……”
不等她说完,林如海笑道:“这原是我一个旧友的园子,他举家在京城为官,这好好的一个园子未免荒废了。两年前,旧友来信,说在京城安定下了,以后恐怕不会再回此地,托我将这处别院卖了。我见此别院极为雅致,若卖与一些土豪乡绅,未免糟蹋了,便索性多出一分的价钱,自己买下。此处距咱们一处田庄不过二三里路,倒也方便。”
黛玉恍然:“原来竟是咱们自家的别院。”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黛玉便催林如海尽快下去休息,明早还得赶路进城,她怕林如海的身子吃不消。
林如海好不容易见到女儿,倒是不忍那么快别离,转念一想,女儿已经回来了,以后见面的日子多的是,倒也不在乎这一时。想到此刻也不由暗下决心,以后定要好好保养身体,起码要给女儿找一个不错的人家,寻一个一心一意待他的夫君,看着她成婚生子方能安心离去。
否则,留下黛玉弱女子一个,无依无靠,便是做鬼他也安心不下啊!
想着,便起身离去,临走嘱咐黛玉也早点休息。
贾老太君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心里很有些看不上那只小猫,却并未十分明显的表现出来,面上全是慈祥的笑,亲切的拉着叙了许多话,大概意思就是:
林丫头,你又同宝玉拌嘴儿了不是?你们俩都是我最喜欢的玉儿,又是从小的情分,没得为一点子小事闹成这样子。我也不问是什么原因了,宝玉是男孩子,又是哥哥,原该大度些,让宝玉给你陪个不是,这事就揭过去了。以后宝玉要是还敢给你气受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替你出气,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说的满脸恳切,不知道还以为黛玉是她亲孙女,贾宝玉是别家的呢。
林黛玉嘴上说着“多谢外祖母体恤”的话,心里却有万分的委屈。每次都是这样,说是给她做主,说是多么疼她,其实每次都是站在贾宝玉的那边,明明是贾宝玉的错,还弄得像是她理亏一般。让贾宝玉大度些,让贾宝玉让着她,不就是换着花样说她任性胡闹么?便是外祖母不是这个意思,传到别人耳朵里也是这个意思了!
以往,每次她跟贾宝玉有了矛盾,都是这样。
不然,她林黛玉尖刻小性儿的传言是怎么来的?
外祖母最疼的永远是贾宝玉,对自己或许有几分真心,但不可排除也有利用的成分。她不是自己一个人的外母族,而是整个贾府的老太君,贾宝玉才是她的命根子,她理想中贾府的希望和继承人,凤凰蛋儿一般!跟他相比,自己顶多跟四春一样,是一个可以利用可以牺牲可以用来挣荣耀的女孩。
四春起码是贾府正儿八经的小姐,身份尊贵,下人们还不敢轻看。她呢,客居于此,谁拿她当个正经主子来看的?整日听的都是风言风语。
也许,当初就不该来贾府。
想着,林黛玉便提出要挪出去和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一起住的话。
走,一时半刻怕是不好走,贾府肯定不会派人送她回去。想回去只有一个办法,写信让父亲派人来接。但是扬州距京城千里之遥,送一封信少说得个把月。来回折腾一趟,加上准备车马舟船的时间,少说两三个月过去了。这期间,她肯定还得在贾府住着。小猫被贾宝玉带累伤了一次,林黛玉可不想再出现第二次。除了加倍嘱咐丫鬟婆子看好外,还得彻底杜绝贾宝玉。
住在老太太院子里,与贾宝玉离得太近,想要彻底断绝来往不太现实。老太太虽然老了,但是耳力很好,这边有一点动静她在房里就听得到。她是见不得贾宝玉受一点委屈的,到时候还不是该怎样怎样,自己闹得太狠反倒被人说没教养。
原本知礼之家,便是男女分开教养,亲兄妹也要讲个男女有别的。
当初之所以会跟贾母、贾宝玉住在同一院里,乃因刚来时贾府未曾收拾院落,她又一心记着母亲说过“外祖母家与别处不同”的话,只想小心谨慎莫出什么差错给人嗤笑了去,余下的,只凭她们安排。外祖母说了让她跟外祖母住的话,她也就听了,原本说过了残冬便另外安排房舍挪出去。那时她刚没了母亲,外祖母又是那般的怜爱,一时不忍分离,又想着横竖都还小,左右也只是权宜之法罢了。
谁曾想这一托就托了三年,期间她曾委婉提过几次,都被外祖母巧妙转移了话题。眼见着越来越大,宝玉都十三岁了,还是这么着。
不能再拖下去了,林黛玉想。
倒是搬出去跟舅表姊妹们一起住的好,既好施为,又全了礼仪。
贾母还只当林黛玉是赌气,拉了她的手劝,说实在不解气,让贾宝玉认真给她陪个不是,作揖下跪都行,只要能给她解气。
谁料林黛玉这次是铁了心,任她怎么说都不行。
“外祖母若是疼我,便让我挪出去跟姐妹们一起住。”
这期间,贾宝玉还一直想往林黛玉跟前儿凑,动手动脚的,好几次都想去拽林黛玉的胳膊,幸亏王嬷嬷时刻挡着才没让他得逞。林黛玉越发动了气,索性也不顾面子里子,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什么贾府没规矩,贾宝玉不知礼法,坏了姑娘们的名声等积郁多时的话都一吐为快。虽然顾及贾母的面子,说的很委婉,但是在场的人,除了贾宝玉那别致特殊一般人理解不了的脑回路,其他人都听懂了。
作为众星捧月的老封君,贾母自老国公去世后便在宁荣二府奠定非凡地位,很多年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当下便拉了脸:
“姑娘既说我们府里玷污了你的名声,索性离了这的好!”
说完,便拉着贾宝玉赌气往外走。
还一连叹了好几句:“真是白疼这孽障了!白疼这孽障了!”
满屋子的丫鬟婆子都跟去劝,贾母气的浑身乱颤,又不好发作,只好把气往下人身上发,随手指了两人要打板子。亲眼看着让人拉到院子里行刑,一边连叫狠狠的打、不许留情,还一边骂瞎了眼不识抬举、给你几分体面你就拿乔之类的话。
典型的指桑骂槐,林黛玉气的眼泪珠子般落下,俏脸通红,哽咽说不出话。
挨打的婆子丫鬟都觉得冤,老婆子大约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便是小厮放水,板子落在身上也有些吃不消。她见过贾母年轻时候的行为做派,知道是个心狠面硬的,也不敢求饶。虽然贾母如今不管事,也好多年没打过人了,但其年轻时的威慑仍是让婆子记忆犹新。她打人还有一个规矩,不许喊叫,喊一声便多加一板子,因此婆子不敢喊叫。那个小丫鬟不知道,喊了几嗓子,多挨了几个冤枉板子。
余下的谁还敢再说什么,贾母一走,便也都跟着走了,唯恐落了不是。
挨打的丫鬟婆子被人抬下去救治了。
转瞬间除了黛玉、周航,屋里只余王嬷嬷、雪雁、紫鹃三人。
那些走了的丫鬟婆子有贾母屋里的,也有林黛玉屋里的,跟林黛玉少说有三四年,平日里倒会花言巧语表忠心,没想到一旦遇着事,立马便转身对别人摇尾乞怜去了,一点不带留恋。雪雁、紫鹃是林黛玉从扬州带来的,紫鹃却是贾府的家生女儿。林黛玉气的落泪,目光在房间里一扫,便盯着她道:“你如何不走呢?”
紫鹃脸色煞白,跪下道:“我跟了姑娘自然便是姑娘的人,姑娘若不信我,我唯有一头撞死明志。”
作势便要撞柱子,林黛玉忙命王嬷嬷抓住:“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气糊涂了,白问你一句,这你也往心里去!”
紫鹃跪下哭道:“姑娘白冤枉人,还不许人心里委屈了!”
林黛玉亲手扶起她,一边擦泪一边,道:“好了,我的紫鹃姐姐,我给你赔不是。”
紫鹃是个实心眼,自跟了她,便一心一心服侍她,连贾母贾宝玉等也都抛在脑后。有几次她还没起床贾宝玉便想闯进来,都是紫鹃拦下的。她心里并未怀疑紫鹃,只是一时气急才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心里正自后悔,紫鹃又闹着要以死明志,并且不止说说而已,还真敢行动起来,倒吓得她一惊。
“姑娘这是什么话?”话未说完,便见床榻上胖胖“喵喵”叫两声,尾巴直直的竖着,未见不停的摇啊摇,眼睛半眯,一脸老子很爽老子很兴奋的表情,还没酝酿起情绪便被他这逗乐的样子弄笑了。
林黛玉也看见了,勉强止住泪,一面吩咐紫鹃打听打听挨打的那个丫鬟和婆子怎么样,一面走过去将小猫抱在怀里。挨打的两人毕竟因为自己才被外祖母迁怒的,别的忙帮不上,送些银钱药材多少让她们也好过一些,摸摸毛茸茸的小猫脑袋,林黛玉想。
猫的自愈能力果然比人强狠多,才短短几天,胖胖身上的伤已经快好了。毛发色泽也很亮,除了结痂的伤口有一点点秃斑外,简直是毫无瑕疵。
“胖胖,你也觉得我做得对,是么?”叹口气,坐在炕上,林黛玉把小猫放在自己腿上,双手捧着猫脑袋,认真的问。
小猫“喵”一声,伸出舌头舔林黛玉的手,小尾巴一边很欢快蹭来蹭去。
对,何止对,简直是太对了!离开贾府吧,外面有广阔的天地等你去闯!离开贾府吧,林家有万贯家财等你去挥霍!
林黛玉会心一笑,将小猫抱在怀里,双手托着猫屁屁。
小猫拱啊拱拱啊拱,不小心扒开林黛玉的衣裳,瞄到里面红色的肚兜。没有被毛发遮盖的肌肤以不可察觉的速度红了,周航下意识的闭眼,做了一番自我忏悔。
意外,绝逼是百分百的意外!林妹妹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亵渎你的意思……
想着,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颤抖着睁开眼,又瞄了瞄。
可惜,这一犹豫太耗时,林妹妹已经拉上衣襟遮住了。
小猫红着脸窝在林黛玉怀里,羞涩的掰扯小爪子。说起来他上辈子长了十六岁,除了上学便是看书玩游戏,十四岁之后每年寒暑假还要被老妈压榨,美其名曰让他学习管理,其实就是给她打免费工。根本就没有时间跟女生发展点什么同学之外的感情,更别说拉个小手干点其他的了。这还是第一次看一个女生的私*密部位,虽然慌乱之下并没有看见什么,况且林妹妹才十岁,应该还没发育,可还是忍不住觉得不好意思。
周航捂着脸自我凌乱的时候,林黛玉也是满心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