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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嗓门,还说不嚷呢,这是唯恐老太太听不见吧。
估计过不了一会儿,怕是满府里都知道了。
王嬷嬷忍不住翻个白眼,道:“你便去告诉老太太罢,我为的是我们姑娘的名声。说到天边也没有十几岁的小爷往姑娘屋里闯,嬷嬷顾全礼法拦着,还有不对的道理?”正经懂礼仪知规矩的家族,都是男女七岁不同席,像贾宝玉这样十二三岁还终日在内帷厮混的,不止他自己会被世家大族嘲笑,对家中女孩们的名声也很不好。
林黛玉在屋里听见,气的了不得。隔着窗子叫道:“嬷嬷跟她费什么话,尽快去告诉老太太为是。”
正吵闹着,贾老太君听到这边的动静,已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走来。
看着斗鸡眼一般对峙的贾宝玉和王嬷嬷,贾母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是气的。不难想象里面林丫头必定又哭的泪人一般,更加头疼了。瞅一眼见了哥儿姐儿闹别扭不仅不劝和,还煽风点火的王嬷嬷,暗骂:老东西,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换了旁的婆子,她早打上几十大板撵出了。可这王嬷嬷是林家的人,打扬州城跟着林丫头来的,多少得给林家留几分面子,要不然以后不好见身居高位的女婿。
剜了王嬷嬷一眼,贾老太君一手抓住贾宝玉,拉着他便往屋子里走。
既然贾母都袒护成这样了,明摆着不问缘由拿身份压人,王嬷嬷等人自然也不好再拦。
贾府真他妈不是人啊,收了咱家的银钱还作践咱们姑娘……
黛玉进贾府已有三年,莫说鸡毛蒜皮的小委屈,光是让人听罢咬牙切齿的大冤屈便有数十件。王嬷嬷见了林原便诉说了许多不平,又拉着林原家的一边哭诉一边抱怨,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都挑出来说了说,更别说最近的这几件事。林原家的自然也跟着一块洒了不少眼泪,提着贾府几个人骂个痛快后又添油加醋教育儿子一番,耳提面命令其一件件都记下,还必须背的滚瓜烂熟,到扬州说给老爷听,好叫老爷知道姑娘受了多少委屈。
路上走了大半个月,林迪早将腹稿打了好几遍,此刻看见林如海便声泪俱下,大小事件形容的绘声绘色。,把寄居贾府的林黛玉说的比小白菜都可怜。
林如海越听越悲痛,书信未阅,已经两眼一黑险些晕倒,心下大恸,五脏六腑都似绞在一处似的。
“老爷,您且放宽心。”身边伺候的,名叫李峰的老管事忙上前一步,扶住林如海,搀至一圈椅旁坐下,才回头瞪李迪一眼,责备道:“没看老爷病着,还这么冒冒失失口不择言,小王八崽子,还不快闭上你那张嘴!”
林迪抬眼一看,果见林如海面色白如纸,很是憔悴的样子,心下十分懊恼,跪在地上碰头,说不知老爷抱恙,惭愧异常,请老爷责罚。他这些话倒非虚言。原就是对贾府的行径太过气愤,为姑娘的遭遇而不平,憋了一路,好容易见到老爷,他又年轻,不懂得察言观色,自然是没看出来老爷林如海有病在身,只顾着将姑娘的委屈诉说,才疏忽了。
林如海已是老泪纵横,坐在圈椅上喘气,手扶着椅背,精瘦的指背浮起凸出的关节骨骼,昭示着主人的愤怒。见林迪说着说着停下来,不耐的瞧着椅子旁的桌案,命他接着说,不把姑娘受得委屈说完不许停。
刚进来时俨然林迪是一头满怀不忿的初生牛犊,一心想着把姑娘受得委屈说出来,好叫老爷惩治那无情无义的贾家,最不济把姑娘接回来,别再在贾府里受苦。因此,并未主意林如海的脸色,此刻知道林如海尚在病中,又被管事呵斥一句,心中早懊恼不已,哪里还敢再说那些不愉快之事?
无奈林如海立逼着他说,没办法只得捡些不重要的说过,末了还补上一句:
“姑娘在贾府也不全是不愉快之事,听说他们府里的四姑娘便与姑娘相处不错。王嬷嬷说伺候的人也都尽心,雪雁姑娘大些也懂事了,会伺候姑娘了;贾府老太君赐下的一个叫紫鹃的姑娘也很好,伺候姑娘很周到。前些日子姑娘捡了一只棕色的小奶猫,十分钟爱,亲自照料了好些日子,日日抱着赏花游玩,倒比往日多些笑容,身子竟也大好了。”
听罢这话林如海更悲痛了,满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只有一个四姑娘与女儿相处不错,剩下那些岂不全是对女儿不好或者不肯跟女儿来往的?那女儿得多孤独多寂寞多委屈啊!怪不得见到一只小猫稀罕成这样,还不都是被逼的,只能养只猫聊做安慰……
不行,越想越觉得女儿委屈可怜,林如海当即便扶着管事的手要起身安排车马并盘费等事。从京城到扬州,走水路最快也最舒适,可时值冬日,运河结冰,行不得船,只好乘车。想起车马颠簸,女儿生来便有不足之症,比旁的女孩子娇弱些,京城距扬州千里迢迢,正常人还能颠出病来呢,黛玉如何受得了?不免又是一阵郁结。
转念一想,扬州城近日来了一位贵人,他那辆马车外表看着不起眼,内中却十分豪华舒适,且不说其内装饰、铺的用的等物,关键那辆车子乃是当朝第一名匠亲手制作,精妙绝伦,天下间只此一辆,再无二家。他有幸见识过一次,车厢里铺的是狐裘,四壁设有巧妙机关,还有放东西和冰盆碳火的暗格,冬暖夏凉,无论坐或躺都很舒服。而且,行驶时无一丝一毫颠簸,放杯水都不会洒,速度又快,真是再合适不过!
就是那位贵人不太好说话,想借他的宝贝可不容易。
唉,为了女儿,豁去面子不要罢了!
想着,林如海便起身要走。由于体弱,刚站起来不免晃了晃。
管事吓得忙扶住劝:“老爷息怒,且看过姑娘书信再说。”
他一提这茬儿,林如海才想起来还有书信未看,虽即刻命林迪将书信呈上。
书信是林黛玉亲手所书,字体娟秀,文采斐然。黛玉之聪明灵秀,他打小看在眼里,便是十个男人也不及其一的。如今虽然才十岁,行文比一个秀才也不差。整个家书犹如一篇优美文章,对在贾府所受委屈只一两笔带过,倒是长篇大书想家乡想父亲的情感,还谈及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虽无十分悲戚的字眼,行文之中却透着一股子忧伤,令人动容。
看罢,林如海既欣慰又生气。
欣慰的是黛玉聪明懂事,虽离家三年,对自己这个父亲仍是十分眷恋。
气的嘛!
既气贾府作践女儿黛玉,更气自己所托非人,害女儿白受几年委屈。人说母子连心,推及父女也不例外,血脉相连的至亲,即使远在天南海北彼此间的牵挂却是斩不断理还乱。想起近日梦中所见,定是女儿往日的形态。可恨自己还只当她在外祖家有外祖母疼爱,有舅表姊妹相伴,自然事事遂心比跟着自己强百倍千倍,他错了。他以为有林家深厚的根基在那摆着,有自己撑腰,有每年送去的大额银两作为后盾,他们若是稍明事理,便会待女儿如上宾。
谁料,他还是太看得起贾家了!
没想到,贾府竟是那样的一家子,上上下下几百口,竟没一个有眼光头脑的!
所谓在家千日好,在外一日难,真是委屈了黛玉……
当初之所以送黛玉京城,除了家中无女性长辈教导外,原还有避祸之意。盐官历来是肥缺,争斗自然厉害。三年前正值朝廷新旧交替的关键时期,光是应付官场之事便已经手忙脚乱,唯恐一时疏忽殃及内宅,为女儿的安全考虑,林如海才不得不忍痛下此决心。
如今,形势已经有所改观,林如海有信心护女儿周全。
想起女儿正在日日盼着自己派车马去接,便一刻也等不得。当下便命人备轿子更衣,去贵人所在的梅园。管事担心林如海的身体,说今儿外头有风,再三的劝他别出去。
“老爷,实在有要紧之事,奴才亲自去梅园把那位爷请来如何?”
“你懂什么,须得我亲自去才行。”就这还不知那位爷肯不肯给面子呢。
“可是,您的身子……”管事苦着脸,都快哭了。
“我还死不了!咳咳……”刚说完,便止不住的咳了几声。
——
荣府旧花园,黛玉房内。
眼见天气不错,林黛玉在窗下绣了会子荷包,觉得眼睛有些酸涩,便放下针线,歪在小榻上看书。周航缩成一团窝在黛玉怀里,不多时便打起了小呼噜。人一旦忙就来,就不免觉得光阴易逝。
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时辰,黛玉放下书,才觉得脖子有些酸疼。
可巧这时小猫也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似乎还处于似醒未醒的挣扎中,眨巴几下,又闭上了,然后又睁开,伸出两只小前爪抹抹脸,喵喵叫了一声,睁着大眼睛呆气十足,萌的黛玉星星眼。
林黛玉好笑的点点小猫鼻子,捏了捏毛茸茸的耳朵,小猫似乎是下意识的伸出长长的小舌舔舔手指,往人怀里腻了腻。
紫鹃见姑娘醒了,赶着换上一碗热茶,雪雁捧来一个什锦攒心盒子,揭开来放的是点心、干果、蜜饯等物。林黛玉端起盖碗呷几口茶,挑一两样可口的点心尝了尝。见小猫盯着点心眼睛眨也不眨,便拈起一块玫瑰糕喂小猫吃了半块,又喂了些水。
一人一猫吃饱喝足,黛玉看看外面出着大太阳,便打算出去转转。
刚站起身——
“叮”的一声清脆响声,一人一猫四道目光同时射向地面。
地上赫然躺着那块青玉,原来是小猫叼俩把玩,睡着了玉便落在黛玉裙子上。黛玉不知道,一起身,便带着玉摔在地上,好在没摔碎。
林黛玉忙捡起来仔细瞧瞧,也没有磕碰或是裂纹。
“胖胖,你又把这块青玉叼出来,你笨手笨脚的,万一摔碎了你又后悔的!”
黛玉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自己妆奁旁,找一锦盒装好。寻思着是不是要弄把小锁锁上才好,省得胖胖没事便把它弄出来。对这块玉小猫喜欢的紧,天天抱在怀里含在嘴里,睡觉都得枕在枕头下,为此林黛玉还忧心了一阵,万一这块玉是谁丢的,人家找来怎么办,换个人家吧,胖胖定然不依,不给吧,情理上又说不过去。
最后林黛玉也想通了,横竖不过是这府里的人,谁要是来找,自己大不了多花几倍的钱买回来,想来那人定然没有不依的。
突然有一天,小猫告诉她那块玉是他的。
林黛玉整个懵掉了。
小猫有一块玉?怎么来的,从哪来的?
周航扒拉着林黛玉的手一字一字写道:我打小就有。
黛玉满脸惊讶:“胖胖,难道你也是衔玉而生?”
有贾宝玉一个衔玉而生的人还不够,难道还有一只衔与而生的猫?这个世界也太过玄妙……
周航懵逼脸:林妹妹你的想象力真可以!这么大块玉,我衔得下么???
经此一事,太上皇心灰意冷,彻查诸皇子宗室,废黜的废黜,降爵的降爵,唯有楚王安分守己不结党不营私不卖官鬻爵一心一意埋头做事,年迈的帝王叹了一口气,第二天就发诏书立了楚王为太子。
一晃三年过去,深受打击的太上皇身子越发沉重,渐渐无力朝事。皇帝看着尊贵,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其实是个劳累活,不说别的,光是每日早朝加上各地奏疏,便忙得你晕头转向。除非皇帝是个昏君,万事不理,可太上皇并非昏君。奏疏可让太子代为处理,早朝却是必须皇帝本人到场的,他身子实在太差,上个早朝跟要他半条命似的。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太上皇遂决定退位安享晚年。
闻得圣上御口金言,内侍遂躬身趋步走上台阶,跪下呈上密报。李昭接在手里,扣掉封口的火漆,从信封抽出一叠类似奏疏又非奏疏的折叠纸张,却是暗卫专用的秘疏。从头至尾看了一遍,脸上一会子笑意盈盈,一会子又是怒气腾腾。
看得一旁的内侍心情也跟着瞬息万变。
“魏兴安,你说……这世上有鬼怪么?”
“万岁爷……”被称作魏兴安,也即方才呈密报的内侍一脸便秘样,憋了半天才说,“应该是有的吧……”
李昭叹口气,盯着魏兴安看了一会子,看得他都忍不住抬胳膊擦额上的冷汗了,才抿抿唇,放下手中秘疏,微微眯眼,似感叹似回味的道:“若是真有便好了……”
昨晚,他又做了那个梦。梦到在一仙雾缭绕之处,他思了念了十六年的女子将一仙童般白胖乖觉的小娃娃放在他怀里,说:昭,照顾好我们儿子。然后便连一个回眸都没有,伴着羽衣彩带消失在缭绕雾气中。伸手去抓,明明抓住了一段衣袋,却转瞬间化作万千光点消失不见。
红儿,红儿……
他一遍遍的呼喊,他想告诉红儿,他错了,他后悔了,如果可以选择,他不会再去争什么皇位,只守着她,浪迹天涯也好隐居山林也罢,都听她的。
可是喊破了嗓子也不见红儿回来。
低头一看,白白胖胖的小仙童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棕色的小猫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跟小娃娃一样乖觉惹人疼爱。而小猫的模样,恰与那日宫外街道偶遇的小猫无二。
若是偶尔一次做个怪梦也便罢了,可短短不到二十天时间,他已经做了三次同样的梦,便是巧合也说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下定决心这个月日更一万的,可是,刚更了两天,又开始拉肚子了。
好痛苦,好无奈,这两年身体一直不好,大病虽然没有,但小病不断,两个月前动了阑尾炎手术后好容易养胖两斤的作者这几天老是拉肚子,又瘦回来了。可能有姑娘觉得瘦两斤很好,可你们要理解一个瘦子想胖的心呐。活了二十多年,体重从未超过90斤,现在只有80斤多一点,感觉再瘦都没人了。(我是一米六的身高,吃到90多斤感觉应该刚刚好)
总想也许吃胖一点身体就好了,可是……
这两年真的病怕了,不是感冒就是胃难受,要不就是拉肚子。我妈说今晚要是还不好,明天带我去挂吊瓶,要真是那样,明天可能就更不了了。
那个,有点乱,就是随便说一下,这个月能日更尽量日更,日更不了也请大家谅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