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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的长街上没有行人,偶尔路过的也都是成队的士兵。大敌当前,风中都能嗅到刀剑的味道。
但依然有例外。郓王府深处的一座近水楼台上,此刻正是歌舞升平,酒酣耳热。
舞女们跳着舒缓柔美的舞蹈,手里精巧的小鼓咚咚响。旁边有一队乐师,筝瑟琵琶混合着悠扬笛声,让人忘了城外的战乱。宾客们把酒言欢,交谈得十分热烈。郓王高踞上座,时不时举杯与人祝酒,笑容满面。
外面的雪一直没停过,殿内的空气却湿热得让人昏昏欲睡。四角都架着巨大的铜火盆,烧得火势熊熊。席面与席面之间立着大烛台,手臂粗的巨烛燃烧时散发出甜腻腻的香味,更让人眼皮发沉。
今天来的宾客很多,殿内的拥挤程度超过之前任何一次宴会。将领们三个人挤一个席面,坐在中间的最惨,必须忍受两个同僚身上的味道。酒无论怎么上都有人嫌不够快,此地好似一个漏斗——而且是没有底的那种。大家喝下去的东西,转眼又化为汗水和酒嗝,气味实在不敢恭维。
菜肴十分丰富。酒泡熟了的咸豆,干爆连骨羊肉,白肉胡饼,驴肉羹,莲花肉,鼋鱼羹,炙胡肠,还有前一天刚从洛水打起来的河鱼。那边已经被乌里温人占领,但郓王府的厨子就是有办法,能从敌营采买食材。
今天或许是郓王萧构最快活的一天。他环顾左右,笑容满面。东京城里的重臣来了不少,除了几个愚顽不灵坚持守在大内的,几乎都挤在这里。其中当然有早就收入夹袋的人才,也有闻风投靠过来的。他很大度,慷慨地给予他们同样美味的酒水和佳肴。当然,事后论功行赏,丰厚程度是肯定不一样的。但今天没必要挑明。就让那些人保持着期待吧,一切等拜过誓碑,真正坐上那个位子再说。
两个王府侍卫站在他后面,一个姓安,一个姓罗。今天唯有他俩滴酒不沾,好护卫他的安全。酒宴在自家府内进行,来往下人都经过查验,十分可靠。但任何时候都得提防着意外。萧构一直都十分小心,如今眼看就要成功,更不能有一点点意外。包括武将在内的宾客今天都穿轻便袍服,最多带一柄短小的压衣刀。那种小刀除了切羊肉干不了别的。有两个执矛佩剑的侍卫站在身后,足够安全。
“人人都以为康王殿下是官家那边的人,”李邦言笑着对同席的两个文官举杯。他瘦得就像一把柴,眼睛凸出、声音尖得像把刀,不笑还好,笑起来简直让人食欲全无,“可是呢,龙德宫上下如今都在三王爷的人手里,韦娘娘自然也……”他笑得脸上皱纹团在一起,“康王殿下是至纯至孝的人,韦娘娘一封书信递过去,还不乖乖听从?”
同席两个文官笑着陪了一杯,互相说些赞叹的好话。旁边的席面上,白石忠也聊着差不多的话题。酒酣耳热之际,气氛格外热烈。一队舞女在当中跳舞,脚上以红绳拴着金铃铛。但周围讲话的声音实在太吵,根本听不见她们的歌唱,更听不见铃铛响。
突然传来一阵暴躁怒吼,两名武将为争夺一个陪酒女大打出手。拳头架最后变成了摔角,两人在地上翻滚,从座席一直滚到大殿中央。舞女们惊叫躲避,酒醉的人们纷纷喝彩。最后匆匆跑来几个侍卫,才把两人分开。看见如此荒唐景象,萧构不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水边的大殿乌烟瘴气,外面的草地上同样喧嚣不止。那里坐着不少侍卫,有郓王府的也有康王府的,宫里来的班直卫士也不少。前来赴宴的重臣多少都带了几个随从,统统被打发到那边。菜肴虽然不那么精致,但分量绝对十足,而且酒也管够。
一名侍者匆匆跑进大殿,凑到萧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听他说完,萧构脸上笑容更盛。“诸位!诸位!”他用力击一击掌,让自己的声音压倒殿中所有喧嚣,“那件东西已经送来了!大家都瞧瞧吧!有了这上古传承之宝,我大梁国都固若金汤!”
几名王府卫士簇拥着李德谦走进大殿。老宦官弓着腰,恭敬地捧着一卷古旧的熏黄竹简。一大帮重臣都盯着他,目光随着他手里的东西移动。这就是雷火秘卷?看起来和秦汉书简没有太大差别么……许多人或许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九弟差你来的?”萧构问,“宫中情形如何?”
“是、康王殿下差小人来,将雷火秘卷呈送三大王,”李德谦恭敬地回道,“宫中一切如常。宫门卫士都换上了信得过的人。小黄门里不熟的也都打发走了。官家的侍卫正备车驾,预备明日一早启程。”
“好、好、好,”萧构笑道,“诸公、明日大哥儿与上皇南去了,守城重任不消说,定然要落在诸公肩上。还望大家协力同心,护住城内百万军民。北虏攻到城下已是极限,绝不能再让他们嚣张。这些蛮荒之地的野人,哪里见过京城的富贵。被他们进了城,怕是大家都要遭殃。”
堂上文臣武将们纷纷举杯,都说:“全听三王爷的吩咐。有雷火秘卷这上古重器,灭北虏易如反掌!”
“来,”萧构吩咐李德谦,“将那东西呈上来!”
从职位上讲,李德谦是宫中宦官,并非郓王府的下人。他不能直接将雷火秘卷送到萧构手中,那样不合礼仪。一个郓王府的下人过来,从他手中接过竹简,回头呈递到萧构案前。
“就来看看这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吧。”
乘着醉意,萧构将卡住竹简的金扣儿一摘,在案上缓缓展开。
要展现了!这上古重器上到底镌刻着什么样的秘文呢?人人屏住呼吸,等待奇迹发生。厚重的竹简一根根展开,互相叩击,声音清脆如春天河面的融冰。
然而,竹简上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