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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域十年,传授汉地文化,也算是个师者。”
宫本信义满面惊奇:“西域我略有所知,那里风土人情与中原大相径庭,您居然能在那里十年,还教授中原文化、启导愚蒙,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不敢说。”我谦笑着,“你知道西域莫罗国吗?”
“略有耳闻。之前是和楼兰一样、扼制交通要道的国家。但现在是西域最强大的国家之一,只有西域深处的狐胡能与之相敌,可算得上今非昔比了。”
“西域莫罗国现在的国王、将军、勇士、大臣,都是我的学生。”
“哎呀,您教导出如此强国,不怕他们吗?我可是听说西域早有侵略中原之心了。”
“我活着的时候他们不会。这是一个约定。”
“这种君子协定怎能用在国家之间呢?”
“如果是你又要如何?”我反问道。
宫本信义警惕起来,闭口不言。
“我来告诉你。”我合上书,“西域骑兵骁勇,罕有匹敌,但正因如此,他们攻城易、守城难;况且西域地广人稀,就算把城池攻下来了又能如何?若每座城池都留人治理,他们的人打不到中原腹地就用干净了。此种情势下,你觉得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们可以任用中原人治理。”
“中原人?”我哼笑两声,“那这个城还是中原人的,你占它做什么?”
“只要王权在握。谁去管理下面的城池都无所谓。”
“哈,那是自然。不过这里面有个前提——中原人必须服从异族王权的统治。否则就会把中央王权架空。到时候八方并起,中央王权便无力抵抗了。”
“哪怕如此。各方势力不过是乌合之众、各人为己罢了,不管是联合还是离间,总有办法解除威胁。”
“你恐怕不了解中原人。”我哈哈大笑,“你的联合、离间靠的是什么?难道是你我这等谋士的一张嘴吗?不,你我谋士的嘴皮子之所以管用是因为背后有不可小觑的力量。那种情形之下中央王权早就没有了谈条件的资本,谁会和将死之人结盟呢?更何况,中原人的内斗一定会产生在没有外敌的条件下的。在异族被彻底清除之前,不会有内斗的。”我看着他,“就和你们倭国割据一方的大名一样。你没发现各地大名并没有在中原攻打之时趁机扯你们的后腿吗?”
“您是想告诫我不要争夺您中原的王权吗?”
“我说的是西域,可不是你们倭国。”
“虽然我不如您聪明,但也不是愚蠢的人。”
“愚蠢没什么不好,至少不会多想。”
“您仿佛深有体会啊。”
“那又如何?我已经这么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得太多反而会影响自己。”
“我倒是宁愿多想一些。”
“只要想想别人会怎么弄死你就可以了。连别人怎么弄死你都不知道,怎么好好活下去。”
“那我可真要好好想想您会怎么杀掉我了。”
“杀你有什么用。同是谋士我还不知道吗,我们身上最有用的就是这张嘴,杀了我们自然有更好的人顶替上来。杀你无用。”
“那您准备杀谁?我王吗?”
“我答应过她,会留她的性命的。”
宫本信义摊摊手:“我真的猜不透您了。你到底是要杀谁呢?”
“你会知道的。”
“您又在装腔作势了吗?我听说这是您最惯用的办法。”
“办法?说是‘伎俩’更贴切。”我笑着说,“既然用些小把戏就能达到目的。虽然为正人君子所不齿,但我还是觉得这样更好。”
如今这伎俩可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全要仰仗年、郑、袁三位了。
又是半晌无话,我真是受不了了。便言说要去睡了。宫本信义也无异议,跟着我去了卧房。他倒是识相,并没提出与我同床共枕的要求。只是坐在桌子旁以手支头歇下。
转天早上,我睡得正香。门外传来管家疯了一样的拍门声。
我不耐烦地起身,宫本信义早就醒了。听见敲门声且也没有动作。我哼哼着披上衣服,开了房门:“怎么了?”
管家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淌下来。看他这样我瞬间清醒了,伸手抓住他的肩膀:“快说,怎么了!”
“袁……袁大人……遇刺!”
我回头瞪了一眼宫本信义。他脸色也不好看,圆睁二目回望着我,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袁大人现在何处?”
“在京兆尹衙门。”
“备车。”
我转身回屋穿戴整齐。
“您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的人干的。”宫本信义在一旁跟我解释着。
我撇了他一眼:“那你觉得是什么人?”
“这……也许是仇家……”
“他是朝廷命官,你觉得什么样的仇家会刺杀他。”
“这……”宫本信义语塞。
“还是说,是袁大人自己捅了自己一刀?”我没好气地说着,推门而出。
宫本信义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还是紧跟着我一刻不肯放松。
我和他上了马车,管家将车赶得飞快。行至在半路途中,宫本信义似糟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身子猛地一战,须发乱颤,怒睁双目瞪着我,血灌瞳仁。他狠狠地抬手指着我:“东方大人!是您!”
我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真是上了年岁啊,脑子慢了。现在才明白是我吗?”
宫本信义咬牙切齿:“您早上的戏演得真好!”
“我总不能当时就明白告诉你这是我干的吧?那样岂不是不好玩了?”
“您居然刺杀自己的通同僚,就是为了嫁祸给我们吗!”宫本信义低声怒吼,若困兽一般。
“那是当然。不然我干嘛这么费劲?”
“我昨天一直在您身边。您是什么时候……”
“袁宗昊是和我一样不择手段的人。我虽然看他不顺眼,但同样能和他心照不宣。更何况,昨天我已经说出了计划,你没发现吗?”
“什么时候?”宫本信义低头冥想,脸上的五官痛苦地扭曲在一起。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位大人最好下手杀害’。你就不曾疑心吗?”
“我的确曾有疑心。”
“因为我对倭王礼数有加,所以不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吗?”宫本信义听了点点头,“你还真是天真啊。”我大笑起来。
“您……真是个可怕的人。”宫本信义侧头瞪着我,眼中已经有了些惧意。
我靠在座上,淡淡看着他:“你觉得你是在看着我,其实却是主动上门被我看住了。你不在,你手下人恐怕群龙无首吧?自己落入陷阱之中束缚住了手脚,沦为任我摆布的猎物,这都是你的自作自受。”我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已经快到京兆尹衙门了,“今天是第二天了。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悔步棋。”
“什么意思?”
“我可以不把刺杀京兆尹的罪责加在倭人身上,而你,从我身边离开。悔棋嘛,自然是这个样子。”
宫本信义目光坚定:“落子不悔!”
好,落子不悔。我该好好教导你什么叫做“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了。
京兆尹衙门口,二子迎着我们。
二子看见我的车架,跳下台阶扑倒在车边:“东方大人,您可来了!”
我下了车:“袁大人如何?”
“袁大人死了!”二子嚎了一嗓子,放声痛哭,惊得周围的百姓都聚拢了上来。
“京兆尹大人死了?”我又大声询问了一句。
二子边哭边点头,就跟死了亲爹似的。
“带我进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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