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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儿子一家人,和你们的好养女林锦绣,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林英有些生气,就厉声道:怎么又往你哥哥姐姐身上扯,天天胳膊肘往外拐。
林风一脸愠怒,怨气冲天,声音比林英更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说胳膊肘,你可真有意思,你是不是有病,你都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吗?别天天摆你这副大家长气势给我,我不吃你这一套。
林英刚准备继续反驳,文燕玲表情一变,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林风一口气连贯着,声音更大了:他们都是神经病一堆,这么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对一条十六岁的老狗下毒,我看这毒本来不是下给狗的,是下给人的吧,可真有意思,闹出一条狗命,一条人命,他们高兴了?
文燕玲彻底慌了,眼泪很快就落下来了:什么,子衿她?
林风有些抽搐,极力保持着冷静:我二嫂她没事,但是孩子没了。
文燕玲一屁股坐在地上,彻底嚎啕大哭。
林英也有些震惊,也很心痛,但是他强装淡定:这是个意外,调理好了再生就是。
丝毫不提狗的事儿,也不提自己的胳膊肘不往外拐的好儿女的事儿,直接就给忽略掉了。
六岁的林芷声音沙哑,奶声奶气:我妈妈说,她要离婚。
林英听完,苍老的脸扭曲起来:反了天了这家里,一个个都肆意妄为。
林风把林芷抱在怀里,看着僵硬的小欢: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家都得听你的,你真是有意思啊,你管谁管的住了吗,你很厉害吗。
林英被亲儿子连续下脸,直接破口大骂“反了你了。”
然后又甩了林风一个巴掌,很重。
林风的脸红了,林芷怔怔的看着林英:你,出去。
她又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文燕玲:还有你,你也出去,你们都出去,这里是我家。
林英怒不可遏,声音震天: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儿子孙子都不听话。
他准备收拾林芷和林风。
林图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一脸悲戚:爸,妈,你们都走吧。
林图是被苏淮和苏子衿,从医院里赶出来的。
林英很气,他气得不行:你们还有没有把我当爸。
林图一脸无奈,心里全是痛苦:就是把你当爸,你们才得走,这套房子姓苏,不姓林。
林英一脸气愤,被两个儿子和孙子接连各种打脸,脸三百六十度的继续挂不住:我养你们有什么用,一个个的都气我。
文燕玲久久的沉浸在失去孙子的痛苦中。
她终于一时回过神来,带着满腔的恨意,看向林图:你也姓苏了吗?
林图气笑了,脸上的肉都在抖:子衿会和我离婚,从此以后,你们所有人,都不要再来这套房子,这里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林图的手抚摸着僵硬的彻底的小欢,这是小欢陪伴苏子衿的第十六年,也是林图认识小欢的第十六年,也是苏子衿和林图相爱的第十六年。
小欢和这个孩子即将灰飞烟灭,苏子衿对他的爱,也彻底灰飞烟灭。
林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童真: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那一天,大概是林芷彻底脱离童真的时候。
她从一个被骂了也迷迷糊糊记不清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个什么都能记住的人。
可是这样,她也同时记住了,后来人生里所有的痛。
苏子衿从这样的记忆里苏醒,同时苏醒过来的,还有万里之外的林芷。
她从回忆里醒来,手有些微微颤抖,低头看去,是沈珏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沈珏自然发现了林芷表情的变化,还以为她是想念秦鹤了,于是转移思路道“一会儿晚点整点好吃的。”
林芷微微笑起来“好。”
沈珏从电影的感伤的情节里抽身,悄悄的把她的手拉得更紧。
她自然是没有哭,但是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江城南坐在林芷的左手边,自然也发现了,但是他什么都不会说。
他们两个彼此这么多年里,都能捕捉到对方的心绪变化。
十几年的相处,江城南一定是最懂林芷的,那个人。
就像他能够轻易看透她的那些情绪,却不曾想,她也有那些过于崩溃的情绪,也彻底瞒过了自己。
他也替她悲伤。
张扬还是保持着他一贯良好的情绪和表情管理,他也曾经感叹,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林芷。
大荧幕上是钟昊年轻的脸,他笑着看向左韵:你说,我们的二十八岁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左韵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大概是两娃一狗。
钟昊浅浅一笑:好期待啊。
下雪的冬日,梅花凝固在冰雪中,像是谁流下的一滴滴的血。
雪很白,梅花很红,它们都很美。
我们守护着爱情,做着自己长久的梦。
楼头的风没有踪影,爱情美好且无声。
《她的城》片尾曲:
指尖点水寒冬天气晴
向来梦断人无影
可恨梅花匆匆
又怜雪花匆匆
掌心是指尖流风
脑海是云雾重重
吻过指尖的红
与年少雪白相拥
转身期待一生的梦
也期待永恒的黎明
我们的爱情总被觉醒
谁又守着谁的城
回首磕碰了悲哀的痛
心上荒芜的潦草刺青
一不小心刻画了暂时的疼
流沙过境苦守又空等
你我的心被彻底紧绷
最是苍白又无用
什么能够永恒
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写出这样的文字,这样的文字又是从哪里提笔,又从哪里断线的呢?
大概是十八岁的那一年的,那个秋天。
那一天,林芷许久不言,凝望着秦鹤的有些黝黑的脸,静静的对他说:你到底是谁?
秦鹤一心麻木,一脸淡定,很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当然是秦鹤啊。
这样的表情,是林芷从未见过的。
相识的第四年,相爱的第三年,她见过他所有的样子,但是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这句话,是他第一次对林芷说,但并不是他第一次说出口。
初秋不冷,十八岁的林芷一身白衣飘摇着,她凝望着十八岁的秦鹤,也凝望着远方北城大学百年的塔,那里飞过一只雪白色的和平鸽。
她的心如同坠入南极的冰窟,被零下几十度的冰,彻底凝固。
同时凝固的,还有她的眼泪。
她没有哭。
眼泪和血液被一起凝固,凝固在那一刻,仿佛六岁的春天被凝固的,屋顶的雪。
然后她红着眼睛,心如刀割,浅笑着说:对啊,你是秦鹤,你是我爱了三年的秦鹤,也是我会爱一辈子的秦鹤啊。
我自是一个人,被困进了爱情的孤城。
悲伤在寂夜里等待黎明,活着的人盼望着死去的人苏醒。
死去的人不会苏醒,只有活着的人心头空空。
雨过不一定天晴,可能会持续下雨。
林杰坐在寂静的咖啡厅里许久,颤抖着,喝着一杯美式咖啡。
咖啡很苦,他的眼泪掉了进去。
他当然看到了,可是他并没有动。
他脑海里回荡着王磊说过的,许多的话。
王磊似乎很平静,然后又很痛苦的说:我猜,你妈肯定是被林锦绣害死的,这事儿和林芷没关系,林芷要这样动手的话,她不可能等十一年,那个死丫头虽然坏,虽然狠,但她不是阴狠卑鄙的,她都是明着来,让你无可奈何又心服口服的,彻底束手就擒。但是林锦绣不是,林锦绣最擅长玩儿阴的,手上看起来很干净,但事实上,粘了不少血。
你一定要相信我。
林杰自然是相信王磊的。
不是什么人之将死去,其言也善,而是一个过于清晰的,逻辑分析。
他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他一直觉得,林锦绣不会这么狠,直到王磊告诉了他,许多事。
天色又晚了,明明是一整天,好像却过的特别的快,就像一秒钟一样。
该怎样向前走,又该怎样回头。
我们无法面对正常的死亡,更加无法面对,异常的死亡。
却也不得,不去面对。
面对人变成灰,面对心变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