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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迅速进击。包括将楼橹停在一百二十步处压制守军的城头弓弩手,等覆顶长车前冲时再配合攒射羊马垣后的弩手,这些都是预先商定的策略。
在制定计划的时候,也预料到城中可能会有石砲,但并不知晓石砲的射程和威力,所以才用相对保守的策略不让楼橹太过靠前。只不过,因为石砲的存在,导致覆顶长车大量损毁,逼不得已只能用人力负土填壕。
从既定战略的实施来看,苏游其实完成得已经不错,颜良也无可指摘。再继续打下去,左营的伤亡率会越来越高,初战就死伤众多,也并不利于后续作战时的士气。
不过,这和颜良心里所想象得不一样。若是城中防守的力度更强一些,他或许也就让苏游撤下来了,但现在午时还没过,离开太阳落山还有两个时辰,此刻撤兵对于后续的计划就毫无助益。
所以,颜良在反复思考后还是决定让左营继续坚持,只不过不必像一开始那么拼就是了。
心中有了定计后,颜良决定继续考一考自家的侄儿,问道:“你觉着今日左营攻城,有何处可嘉,又有何处不足啊?”
颜枚听着这问题心中暗自警惕,然后眼睛往左右各瞟了几眼,发现帐中多是叔父麾下本营的将领,并无旁的人员,但他也不敢瞎说什么大实话,只打马虎道:“末将愚钝,见识有限,只觉左营士卒士气可嘉,并未觉着有何不足。”
颜良听了自家侄儿这胡混话后立刻把眉毛一拧,斥道:“让你去看了半天,就看出这些?不要吞吞吐吐,问你就说,少学你仲父的样子。”
颜枚心中暗暗鄙夷了一番,心道你也就在我面前敢如此非议仲父,当着仲父的面怎不见你这么说。鄙夷管鄙夷,嘴上却老老实实答道:“末将以为我方楼橹上之弓弩手表现优异,若无彼等遥遥压制,则我方城下负土士卒所受损伤必巨。然则,我方楼橹不多,所载弓弩手有限,亦或是不足之处。”
“此议善。”颜良赞许了一下颜枚,随后又转头问张斐道:“休武,卿素善营造之事,于此可有何良方呐?”
张斐刚才听颜枚说及楼橹之事时就皱着眉头思考,现下听主帅问及,便答道:“将军亦知末将前数日无时无刻不在督造攻具,未曾有丝毫懈怠……”
颜良听张斐像是要自我辩解,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打断道:“休武毋须多言,吾向来视卿为吾之臂膀,有卿为吾料理营中诸事,吾方得安心率兵奔杀。”
张斐听颜良并无怪罪之意,才说道:“前数日各营所造楼橹共十一具,其中有六具已调至左营。然则在末将看来,即便是将另一半亦调至左营,亦于今日之事无补。”
“此却是为何?”
“因白马城池卑小,若将十余具楼橹尽皆排布在东城之外,一则排布不开,二则楼橹之间过于拥挤,车具兵卒皆不便展布,三则若城中石砲可及远更易为之击中。”
颜良听了张斐的分析,发现自家这个大管家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把攻城器械与敌方城池的关系计算得门清,算是个合格的技术性官僚,不由赞道:“休武果然于此中之事备悉详查,有休武相助,必克此城也。”
夸了一番张斐后,颜良转过头又对自家侄儿道:“司马此言,汝可明晰?观一事,见其二三便应更思其四五,方能时有进益。汝日后若有何营造列阵之事,可多多向司马请益。”
“谨遵将军教诲,谢过司马指点。”
颜枚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教训,心里却道,这是你非要我提的意见,怎么着又要挨批,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一会你若是再让我说,我一定把嘴巴闭得牢牢地一言不发。
颜枚这边厢挨了批评只敢在心里略略略一下,以为这事情应该就此揭过了,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偏偏想要借着这个由头站出来为其分辨一番。
“司马固然长于营造,精通军阵之术,然则末将以为,短兵屯长所提之事,亦稍有可补益之处。”
此言一出,帐中诸军将纷纷侧目,且看谁如此大胆竟然突兀插言。不过待到他们看清楚说话那人后,却都悄悄收回了目光,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