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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的情况,怕他撑不住。
买到火车卧票,一行人继续往昌平出发,周建业打来电话,问了大概抵达的时间之后说,已经托堂哥家的小儿子去火车站接他们。
火车哐当当地走了两个小时,下火车的时候明明的头都是晕的。到底身体还是亏了,如果不是因为末世即将到来,只是参加周建军的葬礼,俞蘅也不想让他长途跋涉地来,太累了。
等到了地方再给他补一补吧,俞蘅这么想。
周建军堂哥叫周建民,来接他们的是周建民的小儿子周清山,二十出头,下巴有着青色的胡茬,人也腼腆不爱说话,迎了人后只说:“系好安全带。”
昌平地方偏且较为落后,周家在昌平县巷牙镇底下一个叫做老亢村的村子,出火车站之后要开车半个小时才能看见村口,进村子又是一段长长的村道,着实偏僻。年轻力壮的都在外面打工赚钱,周建军也是这样,在c城置办下家业后也定居在外面,实在是老亢村这边太荒了。老三周建业,因为少时从山上摔下来,左腿落下残疾行动不便,这才在老家一窝一辈子。
周清荣和周清山也不熟悉,不过总是很亲的亲人,多聊几句就消了些疏离隔阂,周清山不爱主动说话,可你要是和他聊上,他句句都会回的。问他:“你怎么还在家,不去上班吗?”
周清山在隔壁省上班——没错,昌平偏得和隔壁省交界,老亢村村头往前再走八百米就是本省和隔壁庆省的交界门楼,踏过去就出省了。老亢村及附近几个村子,要买菜有两个选择,一是上刚刚的火车站那边去,那里有一个市场,二就是到隔壁省去,路程都差不多,做公交都是一个小时多的车程。
这么一问,周清山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原来是他带着对象儿来家里了。
“哦~”周清荣波浪线的明了语气,让周清山的脸再次爆红。
车后座上,明明搓搓脸,将手机收起来。
村道有些旧了,行车起来有些颠簸,周清山沉默又热心地将人送到门口,还帮忙搬东西。动静引来院中人的注意,周建业快步走出来,虽然走起路来有些跛,不过精气神很好,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大手一抓,一下子将两个行李箱提起来,说:“二嫂走!进屋去外头冷!”
两家的房子临着,周建业也有周建军家的钥匙,平时帮着看看,扫扫雪之类的。又因为嫂子侄子们要回来,周建业又提前收拾了一遍,开暖气熏屋子,一踏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俞蘅打了个抖,寒意尽消。
“路上顺利不?饿不饿阿兰煮了红薯甜汤,我让她端过来。”
俞蘅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在火车上吃过了,一点不饿。”
周建业不理,站在门口往隔壁大声喊,声音嘹亮:“兰哎把甜汤端过来!”
“知道啦!”回应他的是另一声同样高昂的女声。
“自己种的不值什么,随便吃吃。”周建业搓搓手,俞蘅明悟,打开行李箱,小心地将包了几层的骨灰盒拿出来,周建业一见眼睛就红了,抖着手接过捂在胸口,“这可咋办,哥哥哦……”他常年在老家种地,看起来其实比周建军显老,脸皮干瘪黝黑,哭起来两泡浑浊的眼泪直往下淌,看得人心中发酸。
俞蘅擦擦眼睛,劝:“三弟别哭了,建军地下有灵也不想你太难过的。”正劝着,三弟妹香兰进来了,她是一个长得娇小的女人,年纪大了之后也是一个小老太,走路也很快,将锅一放赶紧帮着劝。“嫂子他们刚来,还没喝上一口水,你就别添乱了。”
周建业慢慢收了哭声,俞蘅他们才好擦脸换衣服喝点热汤。
家里比c城还冷,昌平往年也下雪的,一直都比较冷,因此家里都有电暖气,烘一烘人就舒服多了。
“前阵子天气好些的时候,我把东西都准备齐了,再找老叔公问个日子,赶紧把丧事补办了。”
俞蘅只得谢了又谢,让周清荣去找周建业谈谈,看花了多少钱,他家要还回去。
周家老叔公算了个日子,就在后天,周建业帮着通知其他亲友,让都回来送送。
葬礼办得很顺利,将周建军埋在山上。在这里也不像大城市里那么讲究,周氏族人有一块山头做坟地,故去的人都埋在那里。周建军这一房的坟地早就分好了,直接下葬就行。忙活了一早,中午再办了十七八桌席面,葬礼就结束了。
到了晚间,俞蘅觉得身体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休息。昌平这两天虽然没下雪,可冷啊!零下十来度,在室外待半天骨头都在痛。
周清荣坐在廊上抽烟,正掐灭要进屋睡,忽然一阵冷风来,他抬头看去,白色的雪花在灯光中没得如梦似幻。农历二月中旬,国历三月底的时候,往年这时候这里桃花都要开了,他和父母妻儿大概这个时间返回c城,路上两边都是桃花香。往年这里也下雪,不过并不大,下许多天才积攒一层,堆雪人都只能捏小号的。
这鬼天气,真的不对头了。
“他妈的。”周清荣骂了一句粗话,狠狠地掐灭烟往垃圾桶一丢,转身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