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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握紧了拳头,直到把手心都恰白了,这才缓和地笑道:“弟妹啊……我安某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好歹也是在江湖上混的。江湖儿女,又怎么能做一些令人不齿的事?”他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这笑容既是给她看的,也是给金织看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自己才是贤夫良父,而金景缎,才是那个妄想抢人妻女的狗贼。
这人,说来奇妙,原本就是打着假面装一装而已,结果装到最后,装上了瘾,还真就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了。安载禄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一个。做人,最怕没有自知之明。不要自诩清高,实则背地里干一些奸邪淫秽之事。那些口头上说自己是个好人的奸人歹人,才是最有趣的一个群体,远比那些大奸大邪还自己承认的人要更具有破坏力和社会风气导向性。
闻言,她冷笑两声,喟叹道:“安大爷可真是厚颜无耻之徒,真是让江湖男儿汗颜,让女子唾弃!”
见了她的态度,安载禄心中的恚恨愈发强烈、深刻,只恨不得立马把她教育一顿,好教她知道爷们的厉害。而有些人也很奇妙,他总觉得自己对付男人没有办法,所以只能对付女人,而对女人的手段,可就多了去了,将她的自尊心和道德观念破坏掉,自己就算是成功了。嗬,忒。
而她还真就啐了一口,看着自己的女儿,告诫道:“小织,你可要看清楚在场的各位大爷的面貌,往后就算是孤独终老当个尼姑,也休要跟这样的大奸大恶之徒厮混!”
那一刻,安载禄是比较惊骇的。他完全没有想到,此女竟然有此骨气,远胜过一些七尺男儿。他原本以为只要把刀架在她们母女俩的脖子上,再对她的丈夫威胁一番,她们必然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饶,此时自己再稍施手段,给她们一个台阶下,必然是感恩戴德,乖乖投入他账内,丈夫之仇什么的,就全部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可他完全没有料到此女竟然如此性烈骨坚,对他的态度也就丝毫没有松软过,反倒是彻头彻尾的鄙弃。那一刻,他真的是无地自容。无地自容的人要么夹着尾巴逃走,要么当一回骨气之徒,将她们全部杀掉,彻底了解后患。
他惊惶讶异地看着她们母女,只见她满脸冷薄讥诮,而金织则是翻白眼仇视地瞪着他。那一刻,安载禄是想要狠下心杀掉她们的。后来就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他觉得,女人嘛,必然刀子嘴豆腐心,只要攻克了她们的内心防线,就好像自己可以完全占有她一样。更何况她们生的如此娇俏可人,既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又有水乡儿女的娇柔媚气,怎的不可人疼?
他有的是时间,他以为只要时间足够,就可以完全得到一个女人的心。所以他只能把刀对向金景缎,这个卑微的可怜虫。自身难保不说,妻女也快要成为他人禁脔。
而金景缎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对于此情此景,他无能为力。他现在的气力既要保全妻女,又要打败安载禄和一众好手,是完全不可能的。他看向了地面的匕首,想到了它刺入自己的心时的疼痛和阴影。听着妻子的话,直让他觉得心惊肉跳。他在想办法让她们存活下来,而她却把他们往死里逼。他忽然有点不太理解这个相伴快十年的女子了。
安载禄冷哼一声,悠然道:“多说无益,今天,我就要当一回流氓了!金兄啊,你觉得呢?你是想要自裁保得妻女周全,还是你想让她们死呢?!”
在场的人一同看向金景缎。他瞪大了双眼,冷汗不断从额头流下。比起他人鄙弃刻薄的眼光,他更害怕让自己的妻子对自己冷眼相待,让自己的女儿唾弃。而她就这么看着他,那一双冰冷无光的眼神像是拷问一般,直通他灵魂深处。可是他无能为力。与其自己憋屈而死,那还倒不如让她们活下去。所以他的手颤抖着拿起了身前的匕首,抽出了刀刃。
在闪着寒光的匕首上,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脸,疲惫、困顿、无奈,像极了一条败狗。妻子失望的眼神,还有女儿绝望的哭声,顿时让这个从来没有服软过的七尺男儿彻底失败了。他索性将心一横,只道:“死就死吧,让她们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他仰天长笑一阵,两行清泪绝眦而出,长叹道:“我金某无能,只能行此短见,你若是反悔,我做鬼也不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