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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金织,还不明白这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东西”,是指什么。她还只是个小孩子,看到父亲以一敌三,并且游刃有余不落下风,心里只一阵高兴,几乎想要拍掌叫好。
那人满脸横肉,一双剧烈跳动的眼睛怒睁着,他手中的刀,却近不得他身边一丝一毫。他试图想要从他手里抽出刀刃,只是那一双手指犹如铁钳子一般刚劲有力。
旁边两个人的手,也不自觉悄悄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他们手心里满是细汗。对这样一个人,他们都不由得有些紧张。
金织的父亲,对她来说,他就是一个父亲。她只知道他是个生活勤劳又有些辛苦的普通人,每天早早出门,到了晚上又疲倦地归来。但是她却并不知道父亲的真实面目,也不知道他有些阴郁的脸上,究竟代表着什么。他时常默默坐在角落,眼睛出神。那时候,他会在想什么呢?小金织始终不明白,父亲不像母亲那样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所以当她见到如此一面的父亲,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振。
她的父亲,名叫金景缎,平日里来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非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也许就是跟夏国千千万低层劳动人民不同,他是唯一一个乐于如此的人。而且跟略显粗俗的父亲的工友们不同,他是个文化人,平时很喜欢舞文弄墨,偶尔也会有比较新奇的诗词拿出手。以至于,金织大有一种父亲是羊群中的骆驼、草鸡里的凤凰的感觉。这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对自己父亲一些简单的感激与崇拜而已。一个家庭环境若是无法彼此欣赏,又彼此接纳对方的缺点,那是不可能太和谐的。而大部分都是无法接受对方的平庸和缺点的,所以就要完蛋。必然完蛋。下一个也还是定然完蛋。
因为父亲在低层人民里的突出,工友们喜欢叫他“金老爷”。这个外号当然没有嘲讽的意味,只是出于一种朋友间的敬畏和欣赏。而且金景缎为人处世比较谦和低调,所以倒也颇有人缘。工友们有什么问题,都比较喜欢来跟他探讨探讨,他们必然会满意而归。金织很开心自己的父亲能帮助一些连家庭住宅问题都解决不掉的孤儿寡母安置妥当。她的父亲好像对于他人的问题向来是有求必应,而且都会安排妥当。对于一个生活在最底层的恶劣环境中的她来说,他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金织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武功,也不知道他从前在她未出生之前的事,看见这样一幕,也不由得为之赞叹。联想最近父亲的变化,金织好像明白了一些小小的内幕,而这件事,必然跟这几个夜间闯进她家的三个带刀强人有关。
金景缎沉眉冷眼,轻轻地瞥了一眼边上两个人的摸刀柄的动作,轻描淡写地说道:“我奉劝二位一句,在下不知道你们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们这是在我家,在主人家里,难道一点敬意和尊重都不给吗?”
他的语气很轻,但是却有一种不容置喙的强硬。
那个人还在抽刀,可是却依旧无法从他手里将刀抽出。刀刃已经和他的手指黏在一块了。
他叫骂道:“哼,老子已经算是给你面子的了!你以为你还是在教内?你以为你还是玄金使者?既然你已经是个外人了,那就老老实实地把金令交出来,免得牵连别人!”
此言一出,金景缎眼中登时激射过一道寒芒,只见他手指一用力,那人的刀“咯嚓”一声脆响,硬生生被他用指力拗断。还未在惊愕之中回过神,只见屋中寒光一闪,那断刃已经插进了边上的墙壁里。
那人吓得目瞪口呆,他眼睛微微下垂,只见他脸上忽而绽出一道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在场的人都明白,若是他对着的是他的脖子,那么此刻他已经血溅三尺。
金景缎悠悠道:“你跑到我的家,不顾主人情面,当面打砸不说,还来威胁我……”
话语间,他缓缓站起身,那几个人不由得退后了几步。金景缎踱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眼睛淡漠地看着那人脸上的血痕,说道:“你们不必担忧,我已经跟那些无关了,不会伤你们性命。只是你们表现的不像是教中弟子,而像是操着刀的地痞小流氓。嗯?”他嘴角带着一丝古怪冷肃的笑意,又接着道:“现在的教会已经沦落成这样了吗?需要一群持刀闯进他人家门的小流氓了吗?”
那三人只噤若寒蝉,一双眼死死瞪着金景缎,却不敢发出只言片语。
门外,金织捂着嘴偷笑,心想:“老爹好厉害啊……只三言两语,就把这群坏蛋震住了。”
可是,她又疑惑了起来,从他们的话里,她听出了几个比较陌生的词。比如“玄金使者”、“教会”、“金令”。她不知道父亲的过去,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代表了什么。
屋子里又传出了金景缎的声音,“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他一双眼睛如同剃刀一般刮过三人的脸,“既然你们敢贸然前来,那就应该是做好了准备。你们应该也知道,我是个有家人的男人了。但你们满怀恶意来威胁我,那无异于是在威胁我的家人。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不愉快的事。至于金令,早在我脱离教会的时候,就已经交给了土波使者,由他来交给下一任玄金使者。好了,趁现在我还没心烦,赶紧回去吧……否则你们就只能留在这里,陪我解解闷了……”
可是那三人却没有急着离开。他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冷声对金景缎说道:“你不知道?”
金景缎瞅了他一眼,说道:“不知道什么?”
那人长叹一声,说道:“土波使者已经死了。”
金景缎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即神情间有些黯然。
“他死了……什么时候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