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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你的偶像是谁
七里河市。
夜色带走了大地的暖意,9月份的七里河市,西北风已经带来了丝丝凉意。
街道一角的惠民大药房,逼仄的屋内,老板张占林和妻子正围着柜台吃饭,一碟中午吃剩的辣椒炒肥肉片,再搭个炒豆芽,半瓶白酒,张占林就能吃的香喷喷。
不过吃着吃着,张占林的目光却落在了药店外,马路边的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黑色运动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孩儿。
女孩儿扎着马尾,看起来有些木讷,一直盯着自己这个方向,不知道要干什么。
实际上,下午的时候,张占林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儿,但当时以为她是在路边等人,就没多想。
现在想想,这女孩儿好像一直在看自己的药店。
关键都这么久了。
张占林向女孩儿努了努嘴,示意妻子看。
靠近铁道医院的一间低矮平房前,中年夫妻抓着民警的手,千恩万谢。
中年妇女看了一眼身后的女孩儿,苦涩的摇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手里还攥着一张10块钱。
女孩儿有些慌张的躲开视线:“那我……不买了。”
“大姐,你们可得看好这孩子,别再让她一个人跑出去了。”民警叮嘱道,临走时,忍不住又转身问道:“大姐,这孩子到底是因为啥啊?”
“谢谢。”
张占林心下一惊,重新打量起了女孩儿。
女孩儿崩溃了,抱着母亲放声大哭:“妈,我不治了,我现在已经是个残废,你就让我死吧,我死了,你们就不用再管我了。”
张占林还是摇头:“不行,我去问问。”
张占林挠了挠头,想错了?
正要转身回去,没想到女孩儿又推着轮椅折返回来。
旁边穿着单衣,鬓角已经斑白的男人没有上前,只是默默的抹眼泪。
张占林连忙上前拽住轮椅:“姑娘,谁让你买的啊,我告诉你,这安眠药一次只能买几片儿,那一瓶可有一百片呢。”
说着,绕过柜台走了过去。
“我的萍啊,你跑哪儿去了,你要吓死我吗?”头发凌乱的妇女冲上来,发疯一样的捶打着女孩儿,只两下,就抱住女孩儿嚎啕大哭。
在场的民警,还有一同赶过来的年轻人连忙摁住他。
妻子扭头看了一眼,连忙道:“别瞎说,你还盼着人家生病来买药啊。”
民警叹口气,道:“那成,我们所里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以后遇到事儿啊,还是先报警。”
“她是不是要买药啊。”张占林问道。
旁边张占林揉了揉眼角,忍不住道:“孩子,你才多大啊,有什么坎儿过不去,而且你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你这是要他们命啊。”
张占林心说果然还是买药的,点点头道:“有啊,不过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还失眠啊,对了,你要几片儿?”
“老板,你们有安眠药卖吗?”女孩儿抬头,忐忑的问道。
“艳萍,你快看这是谁,南边来的大记者,我给他们打了电话,他们要过来采访你,说你的事儿有希望解决的。”男孩儿和女孩儿差不多的年龄,留着斜刘海,一样的稚嫩,看到现场的民警,吓了一跳,连忙问发生了什么。
张占林连忙上前扶起了女孩儿。
中年夫妻再次鞠躬道谢。
得知女孩儿要自杀之后,男孩儿眼睛登时红了,嘶吼道:“王德贤,我要弄死他!”
这时,另一個年轻民警进门,还带着一对中年夫妻。
他转身就冲了出去。
店里。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弄堂口停下一辆出租车,一个男孩儿,还有一个戴眼镜,挎着包的年轻人下了车,往这边走来。
女孩儿死死抱着母亲,只是哭。
女孩儿迟疑了一下,道:“我想买一瓶可以吗,要多少钱啊?”
女孩儿慌张的拿手捂脸。
妻子吓了一跳。
闻讯赶到的民警打量着女孩儿:“姑娘,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啊。”
张占林却不松手,一边冲店内妻子喊道:“老婆,赶紧报警,这姑娘想自杀。”
女孩儿更慌了,还是不断摇头,急的眼里都有了泪珠。
“姑娘,你这看半天了,是想买药吗?”张占林上前问道,挺普通一女孩儿,在自己询问之后,有些慌张的摇头,推着轮椅掉头就要走。
女孩儿脸上愈发慌张,不住摇头道:“老板,那我不买了,我回家了。”
她推着轮椅要走。
女孩儿身体也一哆嗦,一用力从轮椅上下来,又立刻摔在地上,手脚并用,挣扎着就往前爬。
民警托着下巴想了想,一拍大腿道:“伱是不是上过电视啊,七里憾峄毓斯u闻,好像是跑什么松来着,还得奖了,叫郭什么来着。”
女孩儿双手捂脸,又一次控制不住情绪哭了。
几人好不容易安抚住男孩儿,年轻人这才来到女孩儿面前,先是递出自己的工作证:“你就是郭艳萍吧,98年国际马拉松比赛亚军,我是体坛周报的记者,我叫苏峮,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要听一听你的故事。”
苏峮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孩儿,眼底隐隐有怒火在燃烧。
逼仄的房间里,就两件破旧的家具。
火炕上,郭艳萍缓缓脱掉了鞋,露出了自己已经严重变形的双脚。
苏峮,还有在场民警,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那是一双已经完全扭曲,几根脚趾叠在一起,严重拇外翻的脚。
简直像一双怪物的脚。
苏峮摁下相机快门,记录下了这一幕。
“我小时候特别能跑,9岁的时候,我就在市运动会拿了第二名,当时跟我一起跑的人都比我高,比我大,但他们就是跑不过我。”
“后来体育老师把我送去了七里河体校,只过了一年,他们又要送我去更好的体校,我爸把村里的房子卖了,才给我凑够了学费,那天他交完学费出来,在学校门口给我买了俩烧饼,说让我好好练,然后就走了。”
“一直到95年,我被教练相中,他把我带进了国家队,那个时候,我们在山海关一个破旧的铁路疗养院里训练,全封闭的,有狼狗看着,我们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也不能给家里人打电话写信。”
在她对面坐下的苏峮调整了一下摄像机的角度,对准了目光茫然的郭艳萍。
“那时候练的特别苦,有的时候夜里四点多就起来了,先跑个40公里,上强度的时候还翻倍,跑完了才能回来吃饭,也没啥吃的,就是馒头咸菜和鸡蛋,吃完了继续跑,一跑就是几十个四百米,八百米。”
旁边中年夫妻已经开始掩面啜泣。
坐着的民警也默默点上一支烟,拧着眉头听下去。
“当时我真的不想练了,可队里的姐妹们都说,练呗,咱们都是农村孩子,也不会上学,练不好这个,又能去干嘛,好歹这边还管吃管住,以后还能分配工作,我当时年纪小,只能忍着继续练。”
“反正我记得第二年我脚就不行了,比赛前疼的不能下地,教练就给我打封闭,后来我脚底板都烂了,也不敢说,就怕教练骂我,说我没用。他脾气不好,老是打我们,有一回,把比我大两岁的那个孙姐,骨头都打断了。”
苏峮悄然间捏紧拳头,鼻子有些酸,咬着牙问道:“那后来呢,你出了成绩之后,是不是好了一点儿,我看资料,你拿了很多奖牌。”
“总共拿了16块奖牌吧。”
郭艳萍苦涩一笑,又摇头道:“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的,反正就是一直训练,然后比赛,到后来拿到了国际马拉松的亚军,这是我最好的一个成绩了。”
“再然后,我脚不行了,跑不动了,去年教练让我回来看病,可也看不好。他跟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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