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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不敢让他发现异样。直至殷景初离开她的小屋也没敢乱动,就这么僵直着身体苦熬到了天亮。
对于此事,她装作不知,殷景初也依旧态度冷漠,仿佛那晚的一切只是她大逆不道的绮梦。
眼前的画面逐渐停滞,桑晚菀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终于从这光怪陆离的梦魇中苏醒。
她坐起身,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好半晌才完全拉回思绪,也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涧山宗,距离不疑峰上同殷景初相处的时光已经过去七十多年。
这七十多年来,魔尊殷景初受全仙界通缉,他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也总是站在对立面。
白玉京弟子都以为她桑晚菀是为三界安宁不遗余力地追查黑冥宗和魔修的下落,可没人知道,她还私心想要见到他。她知道殷景初不是天生的魔尊,他是敛华仙尊的孩子,若是他能放下谋划、弃暗投明,他并非全无退路可走的。
可殷景初犯下的杀孽太多了,仙界惨案一桩桩,上及仙门修士下及普通人,残活之人声声泣血,他们与殷景初已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桑晚菀也越发感到无力。
以至于就在不久前,她还亲耳听到了殷景初毫不留情的话,于是她只好挥剑斩发,彻底断了两人最后的情分。
深深的疲惫和茫然席卷了桑晚菀的内心,她再一次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弱小,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如今的她无力对抗殷景初,而以往所有的希冀,全都是记挂在殷景初对她那层虚无缥缈的感情上。
多么可笑。
桑晚菀下了床,有些踉跄地走至桌边,去取桌上的雪白长剑。她蜷了蜷五指,却发现无力的胳膊一时无法拿动它。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端着药碗的丹翠看到正站在桌边出神的桑晚菀时愣了愣,随后便有些惊喜地轻唤:“桑仙友醒了啊,你伤势未愈,还是先不要下床为好。”
“我没事......”桑晚菀刚开口就被自己嘶哑粗噶的嗓音吓了一跳,她顿了顿,这才问道:“请问,我睡了几天了?”
“你发热昏迷六日了,幸好现在伤情已经稳定,对你日后修炼也不会有影响。”丹翠上前将药碗递给她,“先把药喝了吧。”
“多谢。”桑晚菀接了碗,将黑浊苦涩的药液一饮而尽。
丹翠又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布囊,里面是几颗滚圆金黄的蜜饯,她取了一颗递给桑晚菀:“这药很苦的,以前明珠半碗都喝不下,快吃些甜的压一压。”
桑晚菀微微一愣,她想说修仙之人哪会这么矫情,可话到嘴边,看到丹翠和煦温暖的笑脸时,她却鬼使神差地将这蜜饯接下并含在嘴里。
压在舌底喉间的苦涩瞬间被甜味冲淡了,桑晚菀没来由想起一段遥远模糊的记忆。小时候她不肯喝药,阿娘也是一手药碗一手蜜枣哄着她的。
那时她年岁太小,修仙的时间也已经远大于做普通人的时间,这些细枝末节她都快要淡忘了。
或许是这位涧山宗的师姐太过温柔,让她下意识就想起了早已死去的阿娘。
“对了,你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话刚问出口,丹翠瞬间回过神,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瞧我,宗内餐餐不落的,都忘记修士其实根本不需要吃饭了。”
“谢谢。”桑晚菀将蜜饯压在腮边,有些含糊不清地再一次低声道谢。
随后她郑重道:“救命之恩桑晚菀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我一定会还上这份人情的。”
丹翠闻言却怔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们白玉京弟子都这样老成正经么?分明看着跟明珠玉斐差不多大。我们救你,一来是小师妹的嘱托,二来你这般年纪这般修为,坏了根基实在可惜。”
桑晚菀却倏然抬起头,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有些急切地问道:“唐玉斐......她现在在哪里?”
“小师妹在她的院子里。”
“我想去见她。”
“现在?”丹翠目露讶异,“你不便行走,我叫小师妹过来就是了。”
桑晚菀却有些固执地摇头,她憋着气一把抓了佩剑,随后步履摇晃间匆忙将它拄在地上,大半身体的重量也随之靠了上去。
“我去找她,她的院子在哪里?”
丹翠有些不解地看着突然面露急色的桑晚菀,半晌才无奈道:“我带你过去就是了,你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