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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喧嚣渐渐消失了,想来是到了喜宴的最后,只偶尔还能听到军中将士的猜拳声,久闻军中将士每逢喜宴必要喝个天昏地暗才肯善罢甘休,今日一闻,果然不同凡响。只夜也深了,若再耽误下去,怕会误了洞房的吉时,媒人不免有些着急,但见平南王老神在在的看着鲜睿被人灌酒而毫无作为,就闭紧了嘴巴。
南疆这边的送入洞房跟其他地方的规矩不大一样,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妻夫对拜后,是只送新婚夫郎进喜房休息的,新婚妻主则要在高堂的见证下,亲手宰杀一头活羊,才算是礼成。在民间,活羊可用鸡鸭鱼鹅代替,只要是活物就可,但依着平南王府的身份,宰杀一头活牛都使得,若能弄到一只活的老虎就更好了。
但因鲜睿文不成武不就,为免她出丑人前,管家特地找了一只乖顺的羊,让明勇揍了那羊一拳,直接揍懵了,好在鲜睿宰杀的时候,无力挣扎,不叫鲜睿闹笑话。但就是这样,鲜睿也还是出丑了,第一刀下去的时候,没掌握好力度,羊血溅得到处都是,惊得围观的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鲜睿窘迫得很,却还是咬着牙补了一刀,连续补了三刀,那可怜的羊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准备做烤全羊。
用来祭祀掌管南疆姻缘的神的羊被拖下去做成烤全羊的时候,喜宴也正式开始了,换了一身衣服的鲜睿,一桌挨一桌的敬酒,没一下就喝红了脸,随时都能倒下去。但没人想要放过鲜睿,一是存了逗趣的心思,二是南疆的婚礼习俗就是如此,新婚妻主若不被灌得烂醉如泥,是不能回房的。也因如此,南疆的新婚妻夫很少有结婚当天就圆房的,多是到第二天晚上,但平南王当年可是千杯不醉的。
于新婚当夜圆了房,不到两个月就让正君有了鲜睿,实在是勇猛无敌。
鲜睿却没有半点平南王昔年的豪气,草包无能,真是白瞎了她那张像极了平南王年轻时的模样的脸,哎,也不知平南王百年之后,这平南王府会变成什么样子,别是没落了,叫南疆失去了顶梁柱,再次回到那动荡不安的状态,民不聊生。
“好了,吉时快到了,快把嗣子爷送回房吧,别误了老娘抱孙女的大事!”眼见着鲜睿越喝越糊涂,都抱着柱子叫娘了,平南王才出手阻止了军中的旧部,救下了鲜睿。媒人松了口气,赶紧带人把鲜睿扶回婚房,只要在吉时到来前,让鲜睿揭了黎鸷的红盖头,他的活就算是完了,只等明天一早领个媒人红包就可。
“喝喝喝……”鲜睿被人扶走后,车离弩抱着酒坛吆喝着身边的将士喝酒,却没人搭理她了,只因跟她一桌的人都被她喝趴下了,就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
还好越雅很有先见之明的坐到了平南王身边,不然,这会肯定会被车离弩灌得人事不知,也就只有在平南王面前,车离弩才会收敛几分,换了别人,是照灌不误。见鲜睿被扶走了,越雅也不再耽搁,跟平南王打了声招呼后,就回了房。
平南王则在这个时候走到了车离弩面前,举起一坛酒,放在了桌上,要和这小兔崽子拼一场,但没等她和车离弩干上,穆清那边就派人来请她了,说是穆清身子不适,许是受了寒,小厨房正在熬姜汤。平南王一听,当下就掀起衣摆跑了,留下举着酒坛正要和她干一场的车离弩一脸茫然的站在原地,人怎么不见了?
“来了来了,咱们的小妻主来了。”媒人推开门的时候,黎鸷正端坐在床上,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握起了拳头,终是到了这一步。鲜睿叫人扶进来的时候,那两个陪嫁宫侍都红了脸,只因满脸醉态的鲜睿看着要比画像上好看多了。
但没等这两个宫侍上前扶过鲜睿,就被鲜睿一脚踹开了,只见步履不稳的鲜睿摇摇晃晃的走到黎鸷面前,摸上了红盖头,却在黎鸷悬起心,媒人咧开嘴的时候,吼了一声,“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来扰,违者,死!”
话音未落,媒人就被人捂着嘴巴拖出去了,那句“还没揭红盖头呐”给堵在了他的胸口,上不得,下不得。那两个宫侍也叫人拖走了,可怜他们吱都没能吱一声,就像死狗一般的被扔到了柴房里,柴房,为什么要把他们关到柴房里呢?
房间里只剩下鲜睿和黎鸷后,鲜睿瞬间变了脸,眉目清明,哪有之前的醉态?
上下打量了一眼绷着身体的黎鸷,鲜睿嗤笑了一声,不知是笑自己的身不由己,还是笑黎鸷的胆小怯懦。她没有看黎鸷的画像,只心领了穆清的好意,因为她不在乎,不在乎黎鸷长什么模样,也没想过要把黎鸷当成夫郎,只做个摆设摆给人看罢了。但到底是她的新婚夜,总得做全了才是,何况她也想知道这个和亲皇子是个什么品性,若听话乖巧,来日不济,也能留他全尸,不然,就人首分离。
放在红盖头上的手微微使劲,红盖头就掉到了地上,弄出不大不小的声音,烛火也适时地跳动了一下,晃动了地上的影子,却惊扰不到四目相对的两个人。
鲜睿看着黎鸷的脸,心神有一瞬的动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一个清俊的男子。
黎鸷也呆住了,虽然一早就看过了画像,但画像是死的,人是活的,鲜睿看起来要比画像上更好看几分,许是喝了酒的关系,脸上带着一丝酒晕的她看起来要更有味道一些,叫人的心止不住的跳动,越跳越快。鲜睿回过神,见黎鸷的脸红了,手也抓得死死地,不由一笑,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到了床上。黎鸷瞬间绷紧了后背,她,她这是要和他圆房吗,为什么,他以为她是抗拒这样的事的。
“你好香啊。”鲜睿说的是真话,黎鸷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很好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