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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半亮，稀薄的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殿宇，冬晨微凉，朦胧中有灯火愈来愈近。飞凰殿寂静无声，慕容狐敲了敲门，里头奴才好不耐烦道：“主子还没起呢，辰时再来。”
承瑞沉声道：“是我，快开门。”
门房的奴才当了一夜的差，正是迷糊时候，便没能听出承瑞的声音，只含含糊糊道：“管你是谁呢，王妃娘娘还没起，辰时再来禀事。”
承瑞从未受过如此待遇，脸上有了怒意。
慕容狐忙道：“是殿下来了，快开门。”里头静了一会，接着一阵咣哩啷当，四五个奴才婆子齐齐挤了出来，跪在门槛里道：“殿下万福金安。”
承瑞倒没与他们计较，边往里走边问：“王妃在哪里？”
门房上的人并不知里头主子寝居的时辰，又不敢不答承瑞的话，遂支支吾吾道：“王妃娘娘恐怕还在睡觉呢，奴才并未听见有人叫起。”
承瑞嗯了一声，道：“去传话吧。”
为首的婆子答应了，一灰溜往里头跑。待承瑞走到寝殿前，兰烬已穿戴齐整匆匆恭迎承瑞，又委婉道：“天色尚早，王妃娘娘还未起床，殿下若有吩咐，尽可告诉奴婢。”说着，朝周围奴婢使了眼色，奴婢们急急忙忙的拿出蜡竿四处点灯。
很快，殿中灯火辉煌。
承瑞自行坐在檀木大椅上，也不急躁，默默等着晚晴出来。兰烬早已吩咐了奴婢入寝殿叫起，久久不见晚晴出现，有些慌了手脚。
她道：“殿下，您要不要用点早膳？”
承瑞已经吃过馍馍，道：“不必。”他随手玩弄着搁着案几上的账目，翻了几页，问：“这些账目王妃瞧过多少？”兰烬恭谨答：“王妃娘娘昨儿熬了半宿，已经全看完了。不过大夫人说，还有上半年的账目需库房管家送过来...”
言谈间，有慵懒清脆的声音响起：“何事找我？”
承瑞抬头望去，只见晚晴倚在花厅与寝殿相隔的壁橱边上，她青丝满肩，一身素白缀兰花的袖袍寝衣，裙衫曳地，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他垂下眼帘，克制着不去看她，道：“整肃后院是你的职责，我不会阻拦。只是...”晚晴以为他要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便使出小性子，板脸问：“只是什么？”
承瑞停了停，方道：“只是不要太过操劳，也犯不着熬夜。”
晚晴愣住，顿了好半会，才移动纤纤步子，行至承瑞对面坐下，道：“若说操劳，我比不过你。”她眼神烁烁有光，紧紧凝望着承瑞。
承瑞不动声色，起了身，道：“再有，不必太为难月锦，毕竟府中事事繁冗，她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晚晴送他到门口，因没有穿戴洗漱，故而并不远送。
她道：“你只管安心当差，后院有我在，出不了乱子。”
承瑞回头看她，她依旧倚靠着门框，朝着他浅浅的微笑。此时天光已亮，东边天际丝丝缕缕的漂浮着绯色的早霞，光芒一缕缕的从云间倾泻，映在晚晴的脸上，仿佛抹了一层水红的胭脂。他实在有些按捺不住，折身往她唇上轻轻一吻。
他此刻才明白，在他努力节制的这些年月里，他对她的情感，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