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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娘的,哪个不想儿子有个更加光明的前程?深知儿子留在虞家才更好,卢菀娘拿到和离书当日就悄悄的背了个小包袱离开京城。熟料想她前脚走,后脚虞培昭就拖着一身的伤追了出去。
一直到离京一百多里地,满身伤痕一路几乎是靠着乞讨过来的黑瘦少年才追上卢菀娘。
虞家这边虞阁老老两口好险没吓死了,等接到卢菀娘的来信,知道宝贝金孙一个人追着媳妇离开了,饶是刚强如虞阁老也哭了一场,阁老夫人则是又病了一场,却是求着虞阁老答应,就让长孙跟在卢菀娘身侧。
而何文进会和虞培昭有一面之缘,也是因为虞培昭考取解元时,何文进正好是主考官。
那会儿何文进还有些奇怪,想着“虞”这个姓氏极少,也不知这虞培昭是否虞氏族人。
更巧的是春闱时,何文进又被点了主考官,还取中虞培昭做了探花郎。
也是殿试时,何文进亲眼瞧见虞阁老怔怔的瞧着虞培昭偷偷掉泪。当时只觉得蹊跷,家去后,老妻却是神神秘秘的跟他提了一件事,说是她白日里在靖安侯府做客,偶然间听见昌平郡主发脾气,提了一个叫“虞培昭”的名字,好像是虞仲舒原配生的那个儿子回京城了……
再结合金殿上虞阁老的落泪,何文进立马推测出一点,那就是虞培昭就是当年和卢菀娘一起离开的那个虞家嫡长孙。
确认了这一点时,何文进对卢菀娘的欣赏更甚——
之前虞培昭中举时,可是说过,他是由母亲启蒙,平日里也是多亏母亲教导。
在那样艰难的处境下,还能把儿子教养的如此优秀。足见卢菀娘果然如传言般,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女子。
只是即便猜透了这个,却是并没有同别人提起过,平日里就是和虞培昭的相处,也是寻常座师和学生。
明显察觉到何文进在“虞培昭”这三个字上停留的时间太长了,何登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却是依旧没有和哪家公子王孙对上号:
“这人,有什么特别吗?”
“倒也没有。”何文进摩挲了下拜帖,“其他收起来,这张留下。”
记得不错的话,昨日里内阁时瞧见过虞培昭的考评,各项均优异。不然待会儿等虞仲舒来时,稍微提一下,要是虞仲舒有特别表示,他也乐得给个顺水人情——
如今虞阁老处于半隐退状态,等闲不会为了儿孙事张口。
而虞培昭在那偏僻之地也要期满了,但凡他发句话,给换个富庶大洲郡为官也不是什么大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这边话音刚落,就有下人一路跑着过来,说是靖安侯虞仲舒到了。
何文进随手把拜帖塞进袖筒里,跟着起身:
“阿登你跟我一起迎一迎。”
两人走到二门那里,正好接住正大步而来的虞仲舒。
不愧是当年,连昌平郡主也哭着喊着想要嫁的人,虞仲舒当真是秀拔英挺,尤其是本身糅合了读书人和武人两者风范为一体,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好像要发光一样。
明明已过了不惑之年,瞧着却是顶多三十出头。
“多日不见,靖安侯依旧风采依旧啊。”何文进笑着迎了过去。
“阁老说笑了,哪里比得上阁老春风得意。”虞仲舒也笑着道。
两人寒暄时,何文进状似无意间一挥手,笼在袖间虞培昭的拜帖轻飘飘就落在了地上,好巧不巧,正好掉在虞仲舒面前。
瞧见上面“虞培昭”三字时,虞仲舒明显怔了一下,下意识拣了起来。
何文进探手拿过来,状似不知道两人的关系:
“哈哈,这是我一个得意门生,知道我今日做寿,特意精心准备了礼物让人送来。”
他这话其实有些夸大,虞培昭和其他学生一样,送的礼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虞仲舒脸却是沉了沉——
前些日子他四十三岁寿辰,虞培昭倒也让人送了封信,却是仅在信中敷衍着说了几句祝福语,除此之外,一点礼物也无。
就是这封信,虞仲舒也猜测,十有八、九是卢菀娘吩咐虞培昭写的。毕竟那个儿子,也就只有对着卢菀娘时是乖顺的,至于说他这个爹,有限的几次见面,都是和仇人相仿……
这么想着,脸色就有些不好。哼了一声,很是有些心酸——
这要是平常,说不得他就会拜托何文进帮着照顾一下,毕竟即便虞培昭不肯和他亲近,却到底是他的骨血。
到现在虞仲舒还能忆起,他第一次把儿子抱在怀里时,满心的悸动和开心……
眼下却是不愿了——
老师寿辰都知道送礼,亲爹过寿却是什么都没有!
看虞仲舒不耐烦,何文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当下随手把那张拜帖递给何登,没再说什么。
两人回去时,园子里已经是高朋满座。
何登找了一圈,却没发现妹夫程浩原的人。正有些急躁时,转眼就瞧见程浩丰和一个样貌俊秀的年轻男子联袂而入。
忙接过去:
“你们可算来了。”
他声音高了些,虞仲舒也闻声回头看去,瞧见年轻人,脸上神情总算有了点儿喜色,招手道:
“子明,过来这边。”
年轻人可不正是成方?子明是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