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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连窝端了。
可惜的是这伙海盗也不算多么富裕,连窝端也不过十几个箱笼的财宝。不过他已经拷问出了这些人背后有更大的大鱼,准备在海上玩一手欲擒故纵、下饵钓鱼。
“给朝廷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年前就能递到御前,给过年添添喜气。兄弟干的可是真刀真枪的活儿,八爷可要替我美言两句啊。”
姚法祖这小子说话还真是不客气。
八爷捧着小伙伴来信的时候有多开心,发现姚法祖的报喜折子被阻拦在内阁的时候就有多愤怒。
“军机要事,这你们也敢欺瞒皇上吗?”
“八爷,八爷诶,皇威森严,我们哪敢?这不是已经过年封笔了吗?待到年后开笔,自然就递上去了,前后没几天功夫。”特意出来给他卖消息的马齐,拽着八爷的袖子,连声安抚。
要说富察·马齐,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都做到内阁大学士了,跟八爷卖惨讨好,完全不带磕巴的。他为人便是如此,因此上下都混得开。
八贝勒从第一反应的愤怒委屈中挣脱开来,属于爱新觉罗家的这辈子的脑子开始干活。“怎么回事?”他冷着脸,气场全开,“马大人是知道我的,我从不拿孝敬和人情为难你们的,处得好的就只有这么几个旗下人。难道就因为我平日好说话,你们反倒欺负起我来了?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哎呦,罪过罪过。我马齐就是得罪了大千岁,得罪了太子爷,也不敢得罪八爷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老骨头还要靠八爷救命呢?”
“呵,你也别捧杀我。我一个只管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怎么跟大哥和太子相比?就事论事,你只说这是谁的意思,九月份的折子,过年了还没递上去。”
马齐收了脸上的阿谀,显露出几分犹豫。
八贝勒也转明白了,这老狐狸都主动来找他报信了,显然是要卖消息示好,装什么犹豫,都是套路。核心恐怕是在那句什么直郡王太子的话上了。
这是不看好老大,也不看好太子,想在底下的皇子中投资点人情了。这也是这段时期朝中一些老狐狸不约而同的悄莫试探。
八贝勒揉揉太阳穴,他也不想得罪马齐这么个老狐狸,只得说:“我虽没什么大志向,但记着你的好,不会让你难做的。”
于是马齐满意了,脸上也没有什么纠结的神色了,十分痛快地把直郡王卖了个干净:“是直郡王派人来说,海上的消息,先压一压。先将西北青海的消息往上报,约莫是,想着再次出征带兵呢。”
八贝勒有些诧异地看了马齐一眼:“大哥能得到外头的消息,我不奇怪,姚法祖这仗在沿海都闹得挺风光的。然而大哥说,你们就帮他了?内阁这么多人,都愿意帮他冒这个风险?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果然八爷就是细致。”马齐朝他竖起大拇指,然后压低了声音,“其中还有一桩缘由,皇上与纳兰性德论俄国沙皇建海军一事,说是劳民伤财,很是不快。于是纳兰性德便再没提此事。”
八贝勒皱起了眉头。
“直郡王得知了,便跟我们说这个消息递上去,恐怕得不了巧,或者还会让圣心以为我们是对上‘劳民伤财’一词有所怨言,故而缓一缓。纳兰性德也是这个意思。对纳兰家、对直郡王,对您、对姚将军来说都好。”
于是八贝勒明白了,能够让内阁统一意见压折子,是这些人怕打了康熙爷的脸。前脚才说完“俄罗斯彼得争夺出海口、建立海军不是仁君所为”,后脚就有大清自己海军的战报递上,还是好消息,邀功的。也难怪这些人多想。
“如此说来,也是情有可原。”
“是这样。”马齐松了一口气,“这也是怕误会了,才来跟八爷解释一二。”
“然而更归根究底的,是内阁诸位大人,心里也觉得海防一事无关紧要。”
马齐刚刚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马大人来暗示我,我也不怕说实话。我支持姚法祖建海军,不是为了那点子缴获的蝇头小利,也不是为了手里有权有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南边海上的兵力,对于京城的我又有什么用?”
“八爷就不想,将姚将军调回京城?”
八贝勒嗤笑一声:“水军进京城干嘛?搁北海那澡盆子里憋着吗?”
“那八爷的意思……”
“我不过是觉得,大清的短板,应该越少越好。你看咱们满人从东北山林走出来,别说汉人不服气咱们能管住这一大片领土,周围大大小小的国家,也在等着看笑话。这不都是一点一点学过来的吗?以前我们没文字,如今有了满文;以前我们没制度,如今也有了《会典》;从前笑我们野蛮人,如今也作得了诗,出得了才子了。”
论起民族自豪感,马齐也觉得与有荣焉:“是啊是啊。”
“都说咱们的水军不行,京里老少爷们,习武也多是马上功夫,闻水则色变。能出一个姚法祖,宫里读书出来了,忠心耿耿,还愿意往海上漂,多难得。所以我高看他一眼。
“马大人,咱们旗人,也是能善水战的,并不全靠施琅一家。开了这个好头,才能有以后。”
马齐肃然起敬,朝八贝勒行了一礼:“是马齐格局小了。”
八贝勒摆摆手,起身道:“大人们考虑的,远比我周全。然而我盯着我的那点子小幼稚,总要替他说几句好话的。”
说完这句话后,八贝勒就回府收集姚法祖此战的各路说法,开始替他写解释折子,物质上的赏赐如今反倒不是最要紧的了,大不了他八爷私底下贴补给姚法祖(反正家中今年俸禄有结余),更重要的是来自皇帝、来自朝廷的官方认可和精神表彰。有了光环,才能继续办事,不然以姚法祖那在海上乱飘,时不时过境到广东和浙江的作风,跟个大海盗也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姚法祖的爹还在福建领兵,上头有人,还是本地现管,才容他放肆。
当然八爷也不是傻憨憨,这解释折子,自然是要过完年再上的。
这是康熙四十三年的开始,而八贝勒也意识到了朝中风气朝着保守方向的转变。他退而求其次,不指望海防一事多早地提上日程,只要不得到康熙爷金口玉言的一句“劳民伤财、非仁君所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