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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引起了阿玛额娘的注意。她阿玛是个什么都跟她解释的大漏斗,哪怕他并不相信小婴儿能听懂什么,依旧给她解释。
“你五姑姑去世了,你接下来给她穿几天大功,要乖乖的啊。”
“啊?”景君歪了歪头。五姑姑,听上去她有很多姑姑啊。这还是个大家庭喽。怎么她出生后除了阿玛和额娘,就没见过其他家人呢?
如果八贝勒能听懂景君的婴语,就会告诉她,她洗三和满月的时候是见过一家子亲戚的,不过当时的景君还太小了,看见的东西都是模糊的色块,听到的声音都是嗡嗡的气泡。
“啊,啊。”景君扯着阿玛的袖子,表示她也要去给五姑姑吊唁。白事现场,该到的亲戚都会到吧。但是不懂婴儿语的阿玛强势镇压了小格格的愿望。“阿玛和额娘要去帮忙丧事,非常时期,你要听奶娘的话。”
景君的两个奶娘连忙磕头表示她们一定不负所托。景君松开了阿玛的袖子,她得做个听话的宝宝,虽然很想去看亲戚,但要是惹阿玛生气就得不偿失了。
一连两天,阿玛和额娘都不在家。景君以为自己两世为人,早该习惯了一个人孤苦的日子。但等到她如何翻身都不能入睡的时候,才惊觉自己对这辈子爹娘的依赖,已经到了相当深重的地步。
父母在的时候,哪怕不是在同一个屋子里睡,她心里都是安然的。她知道第二天一早会被抱去额娘的身边,闻到她身上那种仿佛薄荷和牛乳调和在一起的香味。一家人会坐在一起吃早饭,阿玛会把蛋羹吹冷了喂给她,然后得到额娘一番埋怨。
“景君还小呢。”
“不小了,五个月了,可以吃辅食了。”
“五个月还小呢。”
这样的对话每天早上都要发生一遍。再然后阿玛换上官服出门。额娘就会让人拿来新玩具带她玩,给她念书,给她认屋子里的常用物品,训练一些“坐起来”、“伸手”、“拍手”、“翻身”之类的动作。午睡起来,她就能见到母亲管家,用轻柔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揭发下人有意隐瞒的小错,指出账册中的误差,调整礼单中的不当。隔着一扇门,她都能感受到那些来见额娘的大小管事的忐忑。
等到把他们都打发走,也到了阿玛回家的时候。屋子东侧的书房里有一面很大的琉璃窗,坐在榻上,透过琉璃窗就能看见阿玛踩着晚霞的光辉进入庭院,半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屋里。晚上烛火摇曳,他会用故意低沉的嗓音给她念书,念着念着就变成了释义,解释着解释着,就变成了讲故事和讲道理。听着听着,她就会困得睡过去。
那样的日常,终究是被打破了。没有人许诺过这样的日子一定会在明天重演。
景格格缩在被子里,觉得天气好像是要入秋了,不然夜晚怎么会冷起来了呢?她闭上眼睛,眼前全是前世萧瑟寂寞的宫廷。她一个人坐在金碧辉煌间透出萧条的宫殿中,什么样的尊荣都挥不去那种刻入骨髓的寂寞和恐惧。
“呜,呜呜。”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渗进蚕丝编成的小被子里。景格格想阿玛和额娘了,非常非常想。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一个厚重,节奏更缓一些,一个是花盆底,扣扣扣的,节奏更快一些。是阿玛和额娘回来了!景君格格立马睁开了眼睛,迫不及待地仰头去看房门。
“景君,有没有想阿玛?”进屋的两人都是一身素白。景君落在阿玛怀里的时候,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烛味儿,显然是刚从灵堂吊唁回来的。
“怎么哭了?”额娘的语气轻轻柔柔的,是那种威胁的味儿了!奶娘连忙跪下,表示她们刚刚喂过奶,换过尿布,实在不知道大格格为什么哭。
景君:“啊,啊,啊~”她拼命摇头,表示跟奶娘们无关,是她自己想阿玛和额娘了。
八贝勒:“这孩子为什么摇头?是不是觉得奶娘们不好?”
这个爹笨死了,可以丢掉了。景格格气得一拳砸在爹爹的胸口。
“哈哈哈,这劲儿,看来是跟奶娘无关了。”
相比婴儿之敌的阿玛,额娘显然理解力满点。“恐怕是想我们想得睡不着,一个人窝在被窝里偷偷哭呢。来,额娘抱抱。”
完全被看穿了的景格格扑进额娘怀里,偷偷在额娘的衣襟上擦掉自己的眼泪。
说实话,爹娘的衣服沾染了夜晚的凉气,蹭着并不舒服。小景君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阿玛和额娘不是换了衣服再过来抱她。往常阿玛回家都是先换衣服再来抱她的。
很快,景君的疑惑被解开了。“你玛法要见你。今天还在你五姑姑的丧期里,你去了不要大笑,也不要大哭,知道了吗?”
小景格格:这要求对于五个多月的宝宝来说太难了吧,也就我是个假宝宝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