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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他得病的消息也就传开了。考虑到民心安定,身边的幕僚和官员们口径一致说只是过于劳累所致,但太医们都知道,八贝勒这是染了瘟疫了。于是八爷被转移到了隔离村边上的一间地主大院里。每日的排泄物和用品,跟着隔离村一道处置。
病来如山倒,他能感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然而还要强打起精神去安抚流民百姓。太医们都哭了:“八爷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尤其是远道赶来的叶桂,拍着胸脯保证说痢疾的种种病性,他都已经了解,显微镜也是会用的,八爷完全可以把外头的事儿交给他来做。
叶桂如今名气也响亮起来,是名医大会中的风云人物。他今年夏天本来是往京城来参加名医大会的。叶天士同学喜欢周游行医,每年出发也比常人早。结果他刚到山东境内,就遇到了封锁,听说是爆发大疫而八爷已经在挑大梁了,便毛遂自荐前来帮忙。
这些年下来,八爷也是信赖叶桂的。见到他来,肩头的重担都轻了两分。至少有些重症患者,是有人替他分担了。叶桂也不负众望,很快上手,人人都称叶太医了。叶桂一开始还跟老百姓澄清他只是一个民间大夫,不是太医,然而工作越来越繁重,他索性放弃挣扎了。叶太医就叶太医吧,被叫两声又不会少块肉。
因此,如今叶桂说他能替八贝勒照管大局,就医术上来说,八爷也是信服的。但是,“你毕竟是布衣,又是汉人,压得住下压不住上。”八贝勒强压下想呕吐的欲望,将一碗滚烫的盐糖水全数喝入腹中,随即胃里翻上来的苦味,让他想起前世孤儿期流浪挨饿的日子。
“真是变娇气了。”八贝勒自嘲了一句,随后说道,“爷还是得每日露露面,不然……好不容易看到曙光了,可别又给黑回去了。”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来,然后就踉跄了一步。连着五天没有好好吃饭了,□□上的虚弱,已经不是呼吸吐纳运行功法可以抵消的了。武功是武功,不是仙法。
“八爷。”四周响起一片惊呼。
八贝勒只好坐在床边,他坐着还是可以的。“去,都去。我歇一歇,你们都去干活。”他顾不上酝酿用词,只是驱赶这些人力去外头救治病人,别都挤在他这里浪费资源了。
“嗳,嗳。”太医们抹着眼泪正准备往外退,就听见地主大院门口有女子的娇喝:“八福晋当面,奉皇命前来侍疾,不得无礼!”
大家用了好几秒来消化这么个消息:“八福晋来了。”
人是有亲疏远近的,这些太医和底层官员,对八爷的医术和人品那是心服口服,但对于八福晋,就毫无概念了。他们自然是希望八福晋能来照顾八爷,劝八爷好好休息,让八爷早日康复的。至于八福晋会不会也不小心染上痢疾,就不是大家第一反应需要考虑的事情了。于是一个个脸上露出欣喜来。
“八爷听到了吗?是八福晋来了。”
被当头砸了个媳妇大礼包的八爷人都傻了,连忙在识海中沟通小系统:“云雯怎么跑疫区来了?这里多危险啊?我有内力傍身都中了招,这痢疾杆菌变异后属实是厉害,难怪在河北造成了死亡过半的惨剧。你怎么可以让云雯过来呢?我现在的身体,怎么照顾她?”
小白熊在识海的界面上给宿主亮了个白眼:“系统是最科学最正确的系统,系统都说了让宿主休息,淋巴细胞数在持续走低,某些宿主就是不听不听呢?”
八贝勒:“……”
“既然宿主不听,系统自然要采用非常规手段。”
再是好脾气的八贝勒都暴躁了:“那也不该把云雯牵扯进来,我自个儿不当心,本就与她无关的。”
“夫妻一体,八爷说什么无关!”云雯一脚踏进屋子,她一身带着湿气的旗装,鬓发有些从发髻中散出来,但因为到了目的地要见外人,特意拢了拢,于是整个人都比往常多了两分凌厉。
在八贝勒的记忆里,云雯即便是不高兴了,也是使小性子说讽刺话的时候多,哪里见过她如此强硬的语气说话,一时有些呆愣。“我只是担心你。”他小声逼逼。受到的冲击太大,连身体上的不舒服都没有那么强烈了。
云雯抓着他的手,摸了两下,感觉到他瘦了些,原本粗细刚好的手指,都显现出骨头了。她强忍着眼中的泪水,用手推着让八贝勒躺回床上:“后面我来照顾八爷,八爷在外头有什么是太医们做不了的,我替八爷去做。”
这话一出,太医和官员们心里一开始是一跳,随即就多了两分莫名的安心。别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八贝勒是个敢只身闯流民营的,八福晋也是个巾帼英雄。
八贝勒被福晋推到,无奈只好老实养病。“我先睡一会儿,下午我带着你去见那几个河北逃难来的领头人。还有八旗,还有济南城的官,每天都要让人查账,别让人贪了慢了,都是救命的……”他说着说着就昏睡过去。也许是福晋的到来确实是让他放松了许多,明明是裹着湿气的身躯,一丁点家里温暖的气息都没有,他也还没关心福晋一路来有没有受苦,但就是承受不住突然放松带来的意识模糊。
睡着后的八贝勒很不安稳,像是梦里也在抗争一般,眼底的青色非常明显。
云雯心疼地给他掖好被子,又用凉开水慢慢擦拭他的额头。
“诸位辛苦了。”云雯起身给在场众人行了个礼,“此后八爷身边有我,我一定劝住他以身体为重。”
“哎呀哎呀,多亏福晋来了。”
“福晋真像是及时雨啊。”
众人夸了几句,到底男女有别,知道是该告辞了,没看到一排八个婢女腰间还配着匕首嘛。且说,外头还有一堆活要干。云雯见他们都要走,也松了一口气,嘱咐了几句要小心行事,别像八爷一样染了痢疾的言语,又每人送了一个一两银子的小药包当见面礼。
她是骑马赶路的,真金白银带的不多,银票倒是兑了不少,然而面额过大,倒是不好用来赏人。
好在如今共患难的情况下,众人都过着委屈日子,缺衣少食不至于,但想要吃好,或者洗澡打理,来点娱乐活动,就难得了。因此也不觉得八福晋给的礼少了,只觉得药包里塞的白头翁、黄连和黄柏都是好货,万一药材不够用的时候还能拿出来煎一碗应急。
打发走了外人,又让带刀婢女们去外间守着,云雯绞了一块帕子,开始给八贝勒擦身体。她没伺候过人,因此动作不够轻,但八贝勒也没有醒来。快速一擦,又用被子盖上,云雯摸着胸口的小木盒,陷入犹豫。她是该趁着八爷睡着的时候喂药呢,还是等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