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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老太后回娘家的旅程说长也不长,两个多月,九月初出发,赶在十一月中旬寒冬真正到来前返回。然而定贝勒府中的众人不出门,读书习武、看账做预算,或者编写医书,日积月累的成效让这段时间说短也显得没有那么短。
八公主昆昆在回宫之前已经看完了全本的三国志和五卷史记。
十五阿哥的书法和拳脚也在八哥的指点下有了长足的进步,从小兄弟中平平无奇的程度进阶到了能让师傅眼前一亮。
云雯把自家名下的各家铺面和庄子都给理了一遍,剔除了几个心思浮动的墙头草管事,换上了新提拔的能干人。许多事自打她嫁过来看了一年了,但因为之前八爷在广州而不得施行。如今丈夫这个靠山就在身边,人事调整起来就要高效许多。
旗民孩子的私塾已经盘下来了,正在装修,待到明年开春就能投入使用。
而京城两家老牌子的药铺,同仁堂和鹤年堂,已经率先挂出了金光闪闪的“御內供药”的招牌,羡煞一众同行。且这两家不约而同地都在招牌边框上刻了紫藤花的雕饰,隐晦地向八爷致敬,以至于后来行业内都把紫藤花的图案是否“正宗”作为防伪标记了,这是就连小八爷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眼下的北京城降温了,小雪一场接着一场,虽然没有下大,但阴冷的天气却格外熬人。
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旗人带着他的儿子走进了双爷胡同的入口,没有撑伞也没有瑟缩,就冒着零星的雪点子前进。但看他们爷俩厚实的锦缎棉袄都遮不住的健壮肌肉和高大身形,再加上那幅昂首阔步的精神面貌,就能知道这位绝对是当着实差的,官儿还不小,不然绝没有这样的精气神。
胡同口往前不过几步,就是一颗干巴巴的老杨树。从前这条胡同就叫“老杨树胡同”的,但自打康熙下旨将四爷和八爷的贝勒府建在此处,民间就改称“双爷胡同”了,也许以后等两位爷封了王,这条胡同就变成“双王胡同”也说不定。北京城的胡同名儿,就是随着历史的变迁而不断演化的。
至少在满丕看来,以如今四爷和八爷的才干来说,“双王胡同”是一个可以预见的未来。
没错,这名面目普通的中年旗人,正是刚随御驾回到京城的伊尔根觉罗满丕。而跟随在他身边高高瘦瘦又满脸稚气的少年,就是其幼子苏保。随着他们距离贝勒府肃穆气派的正门越来越近,少年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忐忑。
“阿玛,等会儿若八爷问我是什么人,有过什么功劳,我该怎么办啊”少年问。
满丕一巴掌拍儿子后脑勺上。“怎么办凉拌”爸爸没好气地训儿子,“现在想起来自己寸功未立了早干嘛去了老子告诉你,这回是你小子走了好运了,要是在主子跟前出丑搞砸了,回去老子打断你的腿”
得了,这一听就是个家庭教育粗暴的案例。
满丕的小儿子迫于父亲的淫威,只能戴好头上的毡帽,整理衣服,摆出一副精神干净的模样。不过趁他阿玛不注意的时候,苏保还偷偷瞪了一眼老爷子的后脑勺。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两分叛逆的,如今这般听话,是因为苏保自己也知道,“机会来之不易”。
上头两个哥哥已经蒙父荫出仕了,就他自己,在八旗学堂里稀里糊涂到十四岁,即将面临着“毕业即失业”的窘境。
定贝勒府的门房也是个练家子,开小门的姿态恭谦中带着戒备,即便是面对满丕这个熟面孔,也没能让他脸上多几分笑。满丕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包衣出身的家丁。八爷让纳穆科练了不少这样的下等人,这些人木讷得很,除了八爷天王老子都不认。
“您先在门房这里等一会儿,通报的马上就回。”
门房有两间屋子,屋里已经烧上了炭火,有热水和红薯供应。不过那烤得裂皮流糖的红薯满丕没让儿子吃,免得在贵人跟前放屁失了礼数,爷俩就一人捧一杯开水暖暖胃罢了。
“这屋子挺暖和的,就是采光不好。”苏保说。
满丕手开始发痒,这傻孩子,贝勒府坐北朝南,大门也是朝南开的,门房的屋子要是想采光好,岂不是得在大门旁边的外墙上凿窗这个时候他就庆幸门房是个木讷的包衣人了,只默默地扒拉红薯,没有接他儿子明显的傻话。
苏保当然也没有他父亲眼中那么傻,不过是三个人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太过尴尬,所以才忍不住没话找话。可惜他第一次到贵人住的地方,到底是紧张的,于是刻意找的话头就没那么聪明了。此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正尴尬地扭动屁股,里面有人来接他们了,救了苏保于水火。
“八爷正在枫叶亭给人看病呢。”是周平顺亲自过来的,进了屋便如此说。
满丕起身回道“如此,咱多等会儿也无妨。”
“八爷说苏二叔不是外人,直接往枫叶亭去见他便好,中午就在那儿用饭。”周平顺笑眯眯地说。满人中流行取汉姓的时候,满丕自选了“苏”字,如今家里孩子取名还以“su”音开头,又因为满丕在兄弟中行二,于是有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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