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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贝勒的话说得有些细碎,像是在自言自语,但云雯还是抓出了重点。“正蓝旗的旗丁大都住在内城东南。爷名下的铺子里,只有一间粮店在正蓝旗的街区里。”
“那便在粮店边上盘一间院落,给正蓝旗的孩子授课。午饭就从粮店的账上走。”八爷下巴轻轻抵着媳妇的肩膀,愤愤道,“读书读得好的可以吃酱肘子鱼羊烧,混日子的只能吃陈粮!师傅得找个严厉的。”
他这幅模样让云雯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难道爷从前在宫里读书的时候,也被罚过午饭吗?”
八贝勒心说这辈子他是皇子,自然没人罚午饭;但上辈子他可是被罚过的。若是背不出医书,就得吃二师姐做的糙米饭。即便穿越时空之后,那碗黑暗料理依旧是心头阴影好吧。
“正蓝旗街区一个学堂;汉军镶红旗在靠近外城,就在西直门外设一学堂,筛选有文官天赋的孩童。旗务暂且如此。”某江湖人避开童年阴影不提,取笔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了个隶书的“一”,显示第一桩事说完了。
八贝勒搁下笔,继续双手圈着媳妇,说第二件事。“你此前说三怀堂账目与朝廷牵涉,恐有隐患,确实灼见。我准备将三怀堂辟为私产,将御药房和兵部药材的采买交给皇阿玛那一系的人。从此三怀堂为私,朝廷为公,公私分明。”
说实话,国库和内务府都是大手笔的顾客,三怀堂这些年给朝廷供药,充当着皇商的角色,虽然不像九阿哥的国际贸易那么暴利吧,但也有不少进账。如今这般分割开来,一旦朝廷不再全然从三怀堂买药,势必会损失一部分利益。
但云雯对此表示了支持:“只要三怀堂选材仍旧精良,价格依旧公道,有爷做靠山,总不至于破产的。只是没有爷盯着,御药房采买的油水又要厚上一层了。”
“只靠我一人的话,等我百年之后怎么办呢?”小八爷提笔在纸上写了“二”字,然后在“二”字后面伸出去一条细线,细线后面写“皇商”二字。
“每两年太医院专员核定一次良心药铺,发放和撤回‘御用药铺’牌匾。‘御用药铺’商税减两成。朝廷用药从‘御用药铺’中采买,且遇有瘟疫和用兵时,其不得拒绝朝廷的采买。你觉得如何?”
这是要扩大“皇商”的范畴,将京城中乃至京城外的良心药铺都囊括到潜在供货商的范围中。
对药店们来说,还有比“御用”、“朝廷认证”更好的广告吗?哪怕不为了两成的减税,哪怕没有真正为朝廷供药,他们获得的隐性好处也是巨大的。
而对于朝廷来说,平时付出一些小恩小惠换来了对药材市场的控制力。一旦遇到了瘟疫爆发的特殊情况,就有了充足的药材来源。
虽然评定过程和采买过程中还有许多会被钻空子的细节,但就整体而言,有管控总比没管控好。先用“御用药铺”这个系统将朝廷的触角伸到基层店铺中去,以后无论是出药材指导价也好,推广新医书也好,普及疫苗接种也好,都有渠道去实现。
“这样的法子,该用在平抑粮价和盐价上。”云雯评价,“药材的价格,在有疫情时也重要,但总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要不怎么说这个媳妇太能跟上思路了呢。
小八爷蹭蹭她:“哈哈,我可管不到粮价上去。盐粮的利益可比药材大多了。若有朝一日粮食官营,人人能够吃饱饭,恐怕就是大道之行的时候吧。我虽是名义上的太医院首,相比普通医者能多做不少事,尚且不敢求人人有药医,见一人病行一人善罢了。”
八贝勒一边跟福晋碎碎念,一边打草稿,在书房里一直坐到日落,才将给康熙的细则给写完。
这份奏疏递上去,按照如今朝廷的工作效率,十天后才收到回信:
“朕知道了,你让陆士成和徐仁去办。朕将奉皇太后北巡,八公主和十五阿哥可去你府上读书。”
此时朱老太医已经退休,陆士成接替他在种痘所的工作,如今也已经是御医了。至于徐仁,是最近几年入太医院的太医,因为心性敦厚、思路开阔而受到小八爷重用。原本管着御药房采买的就是徐仁,几年来一直没出岔子。如今八贝勒准备将采买这块脱手,正愁该如何安置徐仁,没想到瞌睡有人递枕头,再没有比康熙爷更擅长处理人事的人了。
不过这“奉皇太后北巡”,是要让老太太回娘家看看的意思吗?
注1:化用自《孟子》“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此处的意思是小八爷虽然没有亲自干活,但付出了脑力劳动。
作者有话要说:重新定义周一……吐读者的槽,让读者无槽可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