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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袤无垠的白色雾气,飘荡在每一处,从地上,到空中。
是虚假的空间啊。
枡山瞳立在原地。
“你怎么确定这里是虚假的?”
身后传来有规律的脚步声,枡山瞳回过头去,金发红瞳的绅士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而立。
“可能是任何地方。”威廉莫里亚蒂笑着说道。
他用手杖轻点了下地面。
有时候,他的游刃有余,总会让人容易忘记他其实还是个年轻人。
“也许,我们就站在伦敦呢?这里是泰晤士河南岸。”黑金的手杖划到了前方左手边,“威斯敏斯特宫,大本钟……”
枡山瞳向右望去。
“那这就是伦敦桥,后方是滑铁卢车站……看来不是二十一世纪。”她说。
“怎么说?”威廉道。
“否则这里会有伦敦眼。”女孩伸出左手,两人的视线随之转向了另一面。
“伦敦眼?”他红宝石般的眼睛微微睁大,里面是货真价实的讶异,话尾语调也扬起了。
“是一座很高很大的观景摩天轮。”枡山瞳煞有介事地介绍,“人们为了庆祝千禧年的到来而建造的。”
“有多高?”
“四百四十三英尺。”
“那还真是很大啊。”他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依旧围绕在周围的雾气异常厚重与浓稠,几近一动不动,除了身旁很小的一片区域,无论哪个方向,都什么都看不见,只有无穷无尽的白茫茫。
“千禧年……也真的过了很久呢。”威廉说,“你到未来了啊,塞西利娅。”
东都大学医院。
病床上的枡山瞳睡得并不安稳,通红的脸颊,显示她正处在高热的境况中。
奇怪突兀的约会发起者与她的同学都不在,收到通知的唐泽管家在赶来医院后,首先做的就是谢过帮忙的外人,礼貌地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埃德加尔:“我才不是外人!这位友善的小姐还答应了我的约会呢!”
在他再三强调中,配合的前田同学担心地走出了房间。
接手照料的任务的是被管家一同带来的女仆二井麻梨子。医生检查完枡山瞳的身体情况,为她打了一剂安眠针。见大小姐陷入沉睡,二井便出门取些东西。
待她走后,一道身影不着痕迹地闪入病房。
金发黑皮的男人弯腰摘下病床边的诊疗记录表,从上到下扫过,又放回去恢复了原状。
“嗯,是未来没错。”
枡山瞳道,粉色的唇浅浅开合,又闭上了。
就只说是未来吧,好像这一个词就能概括,而他们相差的也只有百年的时光,而非截然不同的世界。
“未来好吗?”他嗓音温雅。
“很好。”
“怎样的好?”
“所有人都更上一层的那种好。”想到老师的主义与理想,她道,“或许尚且不是理想国,但已然……”
“……我不是问他们,我是问你。”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你好吗?”
“我很好啊。”枡山瞳回答。
这次话语里夹着诧异的变成了女孩。
“您知道的,我可以做到很多事。”她笑着说,“除了……天呐,这里能不能来一把椅子啊!”
随着她的话,周遭白雾外层蓦然突出了两个小小的角,木头制成,有着镀金的装饰花纹。
女孩当机立断地揪住扶手椅的顶端,把椅子成功拽出来后,两人面对面落座。
“这下,您不能再说这里是真实空间了,除非一直有人在
听着我们的对话,还好心地随时提供后勤服务。”
“superbia(傲慢)……”威廉用拉丁语开了个头。
“负重罚之。”枡山瞳双手搭着撑起下巴,“我知道我知道。”
“致命的错误,我不会犯的。”
“要完成一项计划,短时间或……长期尤甚,最大的挑战是克制展示的冲动。”
她抬眼望向老师,“我记得没错吧?”
他笑着颔首。
“三流者的昭告天下,扉页上的拙劣签名,迫不及待把自以为是的成就与世界分享,按捺不住内心的欲望,那是一种缺陷。”
曾经,第一次讲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眼底是沉重与斥责——对自己的。与其说在告知女童这一心得,不如说是在告诫他自己。
当时,她的回答是:“您也会犯吗?”
“会。”他道,也许是看她的神情过于严肃,紧接着他便说:“谁能脱离人本身的范畴呢?好在,我及时弥补了。”
“好吧,我不会说‘我能做很多事’,‘我能做一部分事’,这样可以吗?”枡山瞳道,“总不至于还有失公允?”
威廉歪了歪头,眼神里露出肯定。
“我……拨动了一部分人的命运之线。”她继续着关于二十一世纪的生活汇报。
“有的人,我在某些事情发生后,后悔了,意识到过于贪婪的初心……像您一样,我及时做出了弥补。”
“还有一些人,不能怪我……”她强调道,“没有我,他们也早已深陷命运的棋盘之中。”
“结果呢?”他道。
“还没到结局的时候。”
女孩说着,来自眼前人的目光根本无法忽略。
“……好吧,我给他们都安排了结局。”枡山瞳投降般道,“或许也不能说安排?是预料中,我能看到的结局。”
她心虚地比划了不到半英寸的距离。
“我是有稍微插手那么一下,无伤大雅,就像是给每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礼物挺容易的,至于他们喜欢还是不喜欢,我保证不了……您别这么看着我了,圣诞老人的礼物袋里还有煤块呢!说起来,前几天我还看了一个童话版本,里面圣诞老人会把不听话的孩子直接变成煤块,嘶,还别说,这点很有原始童话的风格……”
她垂着眼睛絮絮叨叨,终于忍不住偷偷抬了下眼皮。
俊秀的绅士依然凝视着她,眸光温柔而平和。
“给予者……”她说,“我是给予者,比起接受者,总是过得更好的那方。”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其中唯有无比的诚恳和真挚。
“不是吗?”
他抚上了她的发顶。
“塞西利娅,记得吗?我不能陪你走更远了。”
现实里。
安室透看到大小姐又挣扎了一下,肩膀抽动,似乎是医生强加的睡眠在折磨着她。
威廉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我很好。”
女孩一人在白雾里坐下,半晌,她才舒了口气。
“只除了……有时候,很少的时候……”她低声自言自语,“老师,我会有一点孤单,只有一点。”
“不到四分之一秒,不到六十四分之一英寸。”
……
病床上的女孩睫毛闪了闪。
金发黑皮的青年知道,根据他估算的药物作用时间,她应当是快醒了。
窗外暮色正盛。黄昏时刻常给人一种压力感,白日尚未散尽,可谁都明白,乌压压的黑夜正在路上。
今日的晚霞尤其浓烈
,挥洒进室内的光线比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发色都要深,不只是金,带着像要灼烧一切的红。
——室内有人。
还未睁眼,枡山瞳就察觉出了异样。手臂感知到的风,很清浅的呼吸……等她张开眼睛后,越来越多的信息涌入脑海。
【窗户位置】【光影图案】
【有人站在三点钟方向】
【气味:消毒水……???】
该死的高烧!
“医生?”她干脆发问。
“不是医生,是我。”
熟悉的男声瞬间让枡山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她用手支着床榻要起来,安室透迈了两步上前,帮她坐好,“需要我帮你去叫医生吗?”
枡山瞳摇摇头。
她的发丝有点乱了,清丽的脸庞上,一双秀眸惺忪,有点呆呆的,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安室透不禁眉眼弯了弯。
这令大小姐投来疑问的目光,他压下唇角,心里发虚地耸耸肩。
“安室先生,你怎么来了?”她道。
“碰巧。”
“哦。”女孩并不买他的账,须臾后,她问,“是来学校通知我的时候发现的吗?”
“是。”他失笑道,“你倒是没影响思考。”
“因为只是老毛病,不至于。”她左右看了看,“没别的人在,不过,您在这里没关系吗?”
“二井小姐在和唐泽管家聊你的私人医生的医嘱。”他说,“再过会她就会回来了,你这个时间醒来,确实有些巧。再晚一会,我就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细细碎碎的话,笑意稍减,明明知道她这次是没事,枡山瞳对生病熟稔的态度还是令他心底升起担忧。
——这关切是真实的。
枡山瞳把手缩进被子下,默默攥紧。
她的动作令他会错了意。
“冷吗?”
发烧会让体温调节中枢神经紊乱,产生冰冷的感知。
“你想要什么?”
她忽然道。
“嗯?”他眉毛微微皱起,面上浮起极少出现的不明所以的表情。
眨了眨眼,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用遗憾而轻快的语气道:“只能回头见咯,大小姐,我走了,医生一会就来。”
“咳咳……”她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顺利止住了他的步伐。
安室透回过身,听见她用英文道:“imea
,whatidoforyou?”
我能为你做什么……更直白的意思是,有什么事吗?
“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大学吗?”将她前一句怪异的表述理解成语言系统的生硬转换,他不再纠结这个细节。
“的确有一件事。”安室透做出思考的模样,而枡山瞳也作聆听状。
“……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下,他满意地看到自己收获了她眼中的愣怔。
“是工作到来的符号吗?”
,挥洒进室内的光线比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发色都要深,不只是金,带着像要灼烧一切的红。
——室内有人。
还未睁眼,枡山瞳就察觉出了异样。手臂感知到的风,很清浅的呼吸……等她张开眼睛后,越来越多的信息涌入脑海。
【窗户位置】【光影图案】
【有人站在三点钟方向】
【气味:消毒水……???】
该死的高烧!
“医生?”她干脆发问。
“不是医生,是我。”
熟悉的男声瞬间让枡山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她用手支着床榻要起来,安室透迈了两步上前,帮她坐好,“需要我帮你去叫医生吗?”
枡山瞳摇摇头。
她的发丝有点乱了,清丽的脸庞上,一双秀眸惺忪,有点呆呆的,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安室透不禁眉眼弯了弯。
这令大小姐投来疑问的目光,他压下唇角,心里发虚地耸耸肩。
“安室先生,你怎么来了?”她道。
“碰巧。”
“哦。”女孩并不买他的账,须臾后,她问,“是来学校通知我的时候发现的吗?”
“是。”他失笑道,“你倒是没影响思考。”
“因为只是老毛病,不至于。”她左右看了看,“没别的人在,不过,您在这里没关系吗?”
“二井小姐在和唐泽管家聊你的私人医生的医嘱。”他说,“再过会她就会回来了,你这个时间醒来,确实有些巧。再晚一会,我就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细细碎碎的话,笑意稍减,明明知道她这次是没事,枡山瞳对生病熟稔的态度还是令他心底升起担忧。
——这关切是真实的。
枡山瞳把手缩进被子下,默默攥紧。
她的动作令他会错了意。
“冷吗?”
发烧会让体温调节中枢神经紊乱,产生冰冷的感知。
“你想要什么?”
她忽然道。
“嗯?”他眉毛微微皱起,面上浮起极少出现的不明所以的表情。
眨了眨眼,他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用遗憾而轻快的语气道:“只能回头见咯,大小姐,我走了,医生一会就来。”
“咳咳……”她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顺利止住了他的步伐。
安室透回过身,听见她用英文道:“imea
,whatidoforyou?”
我能为你做什么……更直白的意思是,有什么事吗?
“是问我为什么要去大学吗?”将她前一句怪异的表述理解成语言系统的生硬转换,他不再纠结这个细节。
“的确有一件事。”安室透做出思考的模样,而枡山瞳也作聆听状。
“……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话音落下,他满意地看到自己收获了她眼中的愣怔。
“是工作到来的符号吗?”
,挥洒进室内的光线比他们两个人任何一个的发色都要深,不只是金,带着像要灼烧一切的红。
——室内有人。
还未睁眼,枡山瞳就察觉出了异样。手臂感知到的风,很清浅的呼吸……等她张开眼睛后,越来越多的信息涌入脑海。
【窗户位置】【光影图案】
【有人站在三点钟方向】
【气味:消毒水……???】
该死的高烧!
“医生?”她干脆发问。
“不是医生,是我。”
熟悉的男声瞬间让枡山瞳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她用手支着床榻要起来,安室透迈了两步上前,帮她坐好,“需要我帮你去叫医生吗?”
枡山瞳摇摇头。
她的发丝有点乱了,清丽的脸庞上,一双秀眸惺忪,有点呆呆的,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安室透不禁眉眼弯了弯。
这令大小姐投来疑问的目光,他压下唇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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