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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对娘亲说的“一切都不会变”将信将疑,第二天回到村里,不管做什么,目光总忍不住投到娘亲和师父身上,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然而,什么都没看出来。除了两人偶尔眼神有些他说不出的不对劲儿,别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想挑刺儿都挑不出来。
一天还没过去,大郎就放弃了。
娘亲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好像真的对自己影响不大……
再想起镇上那位姓朱的生父,难掩厌恶的大郎瞬间门觉得自家师父样样都好,娘亲和师父在一起又有何不可?
“娘,我们去镇上逛逛吧,家里这些用具太简陋了,云湖镇店铺多,我们采买好了再上山。”
一贫如洗形容这些被纵火的村子再合适不过,周家也一样,只不过周逸芳居安思危,提前埋了几块银子在院子里。
大郎灭了陆长生的队伍,收拢了他们抢下来的金银,一部分发给百姓,一部分留下自用,所以他现在是全家最富有的,周逸芳这几块深藏的银子挖出来又黯然失色。
“也好,给你祖父母买些过冬的衣裳。”
于是,周逸芳、任十一、大郎这一家三口出门去镇上逛了。
大郎夺过云湖镇的控制权后,镇上很快恢复了以往的节奏。外面八个小镇全都被陆长生的人破坏得七七八八,唯独云湖镇,西山营的人及时赶来,当夜解决,天亮后便恢复了平静。所以云湖镇的经济生活影响不大,进了镇上,依旧有七七八八的店铺开着。
西山营掌控了所有小镇后,各地的消息便联通起来,云湖镇的百姓通过亲戚朋友得知外面种种惨状,无不庆幸自己的“例外”,而大家也很清楚,这份例外是因为沾了周家甚至朱家的光。
于是,周逸芳上街,走到哪都受到大家热情招呼。如今大家对朱家情绪复杂,但是对周家却很是明确——对周小将的家人,自然要客气甚至尊重。
这个地方他们三人不是第一次来,但前后差异如此之大,大郎心中难免有所变化,他甚至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地位权势背后的附加值。
周逸芳搭上他的肩膀:“无须因他人态度而心境起伏,你只需记得,你想要什么,要做什么,目标是什么,这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与你目标无关,不过浮云而已。”
大郎心情复杂:“娘,那次我们来,大家对朱夫人也是这样热情,是不是,你和离以前也是这样人人尊重?”
周逸芳:“他们尊重的不过是‘朱家夫人’这个头衔,我的儿子不一样能给我‘周小将娘亲’这个头衔吗?”
顿时,所有的复杂情绪如潮水般后退,大郎挺直了身子,意气风发:“对!我会给娘亲更好的,最好的!比朱家更多更好!”
周逸芳慈爱地笑:“娘相信你。”
任十一看着他们娘俩,嘴角微勾。
三人一边说话一边购物,走到一家布料店,突然听到一阵吵嚷声。
“丧门星!毒妇!”
“你有没有良心,白养了你二十年……当初怎么没生出来就把你粪桶溺死……”
“那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举着鸡毛掸子神色癫狂地追着一个年轻女子打,嘴里骂的话又脏又毒。
前面逃跑的女子也不甘示弱,毫不顾忌对方年长,骂得一样激烈:“你溺死啊,你巴不得溺死我……”
“没把我溺死,那是你活该下半辈子遭报应!”
“你恨不得死的是我,他是亲弟弟,我是亲姐姐,替我去死也是他该的!”
这两人对骂中夹杂的话语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跑出来围观。
周逸芳一开始没认出人,直到周围的人议论起来,她才恍然,原来眼前白发苍苍满脸沧桑的老太太是朱其成姐姐那个婆母,当年要打大郎的万婆子。
她问身边的人:“万家这是怎么了?几年不见,老夫人苍老得认不出了。”
她一问,周围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凑过来给她解释。
周逸芳当初不报复万家直接离开是因为她发现万家小姑娘表里不一。她看似纯良无害,实际上很会利用弟弟,甚至暗藏妒忌。大多孩子妒忌表现在明面上,但是这个小姑娘已经学会了面上友爱,背后下手,把人弄哭后还会用装乖、装弱等手段吸引大人注意而掩盖行径。
当初她欺负大郎,最后却迎来万婆子大闹朱家,这个手段不是针对大郎才有的,而是她一贯如此对待弟弟。
周逸芳发现这件事后便觉得这家人自有苦果吃,但着实没想到,这姑娘能狠到把亲弟弟的命也送出去。
一个月前,陆长生攻入云湖镇,万家也是镇上富有人家,被流匪重点关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万宁儿从小虐待弟弟,那个男孩听说寡言呆愣仿佛傻子,万家夫妻让万宁儿照顾弟弟,给姐弟俩留下充足的护卫,谁知道匪徒退去,儿子却死了。
事发时,万宁儿哭得凄惨无人怀疑,然而半个月后,朱沄整理儿子遗物,意外发现了他藏得隐蔽的手抄本。孩子年复一年痴痴傻傻,他们只当这个孩子废了,还想给女儿招赘照顾弟弟,结果看了手抄本却发现儿子竟能写一手好字,不仅如此,这一本本手抄本都是他的心情记录,从七八岁开始写,直到被姐姐害死。
每一页都是亲姐姐对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虐待和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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