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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如今已经长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即便是望凝青,也已经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了。
“呜——”
双方分庭抗礼,剑拔弩张之际,一声沉重的号角声骤然响起,如同鹰击长空的呼啸般回荡在皇城之上。朝臣心中一惊,只见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自宫门外杀出,打头的是一名容貌俊朗、身高八尺的将军,远远地朝着慕容辰的方向拱手示意。
“末将张毅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语毕,那名叫张毅的将军横枪一扫,枪-尖直指望凝青:“乱贼臣子!束手就缚,降者不杀!”
“城卫军吗?”望凝青伫立不动,即便半路杀出的变数也不能动摇她分毫,“不自量力。”
众人只见一身银色轻铠的废后冷冷一笑,她“量”字还噙在口中,众人却只觉得
眼前一花,伴随着“力”字钻入耳畔,望凝青竟已是刹那间便袭至了张毅的身前。她的速度之快几乎让所有人都回不过神来,直面望凝青的张毅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往后一仰,雪亮的剑锋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自空中荡过,众人只听见剑刃破空时带出的尖锐声响,下一秒,便看见张毅则狼狈十分地坐倒在了地上。
“反应不错。”望凝青挑了挑眉,于天光下讽笑,她的容颜太过艳丽,笑起来便如烈焰般张扬。
她说着夸赞的话语,张毅却露出了屈辱的神色,他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猛地朝着宋清婥刺去。
“螳臂当车。”望凝青飒然一笑,反手一剑。
众人只看见白光一闪,下一秒,张毅已是惨叫出声,他持枪的那只手臂已被齐肩斩下,血溅三尺,令人目不忍睹。
“啊!!”贤妃捏着巾帕尖叫出声,她吓得花容失色,面白如纸,再次望向望凝青时,目光中便再无大仇将报的志得意满,只剩下回想起当初楚国倾覆之时的恐惧。她没有直面这位塞北的“活阎王”,但她看见了,看见了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
“别喊,别喊。”望凝青呵出一口气,轻笑,“你的裙下之君数不胜数,少了这一个,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皇后娘娘!”此情此景之下,终于有朝臣忍不住喊道,“张毅将军是张家嫡子,为人恭孝,勤奋刻苦,陛下尚在世时他几次护驾君前,绝无可能与楚国余孽同流合污!您、您……您适可而止!”
张家是开国功臣之后,张毅更是张家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不仅聪颖好学,武功资质也极为出众,在朝堂上也是颇有名望的人。可很少有人知晓,张毅实际在贤妃尚未入宫前便对她倾心,为她至今不娶,燕皇与他而言有夺妻之恨,所谓的“救驾之功”也不过是贤妃为了提高他的地位而自导自演的闹剧。可以说,张毅所掌控的城卫军是贤妃的底牌,也是未来宸帝的心腹之患。
想要谋朝篡位,最快的方式便是嫁给皇帝。
而一个绝色心狠的美人,能做到的总比世人想象的要更多。
“动手。”望凝青拭去脸颊
上被喷溅到的血迹,下了冰冷而又残酷的命令。几乎是一眨眼的瞬间,站在她身后的将士们便悍不畏死地扑向了城卫军,与这些并未见过太多腥风血雨、每日巡逻京城的小将不同,宋清婥的旧部是如假包换的虎狼之军。他们令行禁止,宛如一只没有思想的钢铁巨兽,但凡宋清婥剑刃所指,入目便都是他们的敌人——哪怕是未来的君王、如今的太子。
皇宫内喊杀声震天,望凝青却站在原地,微微偏头,望向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太子。
与惊慌失措的朝臣不同,与怒声叫骂的贤妃不同,身穿太子蟒袍的慕容辰自望凝青到来之时便一直保持着可贵的沉默,安安静静地站着。
他隔着纷乱嘈杂的人群看着望凝青,就一直这么静静地看着。
“拔出你的剑。”望凝青语气淡淡地道,明明四周喧嚣无比,她的声音却清越地在龙仪殿前回荡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一柄雪光铮亮的剑砸落在慕容辰身前,他顿了顿,弯腰将剑拾起,只看见剑上精致而又美丽的云纹。
——剑格上刻着一个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的“辰”字。
慕容辰握着这柄剑,只觉得眼角一烫,心里仿佛有什么裂开了一样,让他死死地握住了剑柄,以至于手腕都暴起了青筋。
“师父……”
慕容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他几乎没法想象那沙哑破碎的声音来源于自己。
“本宫不曾收楚国余孽为徒。”望凝青剑指慕容辰,淡漠地道,“拔剑。”
望凝青说一不二,绝不言改,慕容辰与她相处多年,自然知晓这一点。他私心里是情愿死在师父的剑下的,但他也明白不战而胜是对剑客的侮辱,他已经做错过一次了,决不能再重蹈覆辙。
慕容辰拔剑出鞘,做了一个起手式。
“咦?”一旁心急如焚的臣子并没有错过这一幕,此时废后与太子两相对立,一人立于金阶之上,一人站在金阶之下,一人着玄衣,一人穿白袍。两人的剑势与起手式都如出一辙,乍一眼看过去,仿佛镜影双生的两个幻像。
望凝青出剑了,她的剑势没有留半分的情面,因为
剑存退义,那是对道的侮辱。
望凝青的剑很快,快到肉眼都难以捕捉剑势的残影,她对张毅出剑时,众人只见雪光一闪,一切便已经落下了帷幕。此时她剑如惊鸿,快如雷霆惊蛰,不少朝臣都目不忍视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太子凶多吉少。
但下一秒,一声利响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金属交接之时刮擦出来的铮铮之声在四周回荡。太子居然招架住了废后的剑势,并且迅速给予了反击。他的剑与他这个人很是不同,外表温文谦和的太子使得一手亡命赌徒般的剑术,既沉重又凶狠,仿佛有今朝无明日的孤狼,每一剑都带着要与敌人同归于尽般的决绝。
在这样不顾一切的攻势下,战无不胜的宋清婥居然一时间被他压制住了。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望凝青十分淡然地想着,慕容辰身为气运之子,天赋本就举世无双,比之宋清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除此之外,慕容辰在外游历之时也屡有奇遇,曾得到过一位濒死剑客临终前的传功,如今的他,力量与内力无疑都比巅峰时期的宋清婥更加强大。虽然单从对剑道的领悟来说,慕容辰远不如望凝青,但望凝青受宋清婥的身体所限,也做不到剑随心动,如臂使指。
不管外貌如何,宋清婥到底已经走过了人类的小半辈子了。
望凝青与慕容辰擦肩而过的瞬间,就连灵猫都感觉得到,一人剑光耀如中天,另一人却已是日落西山。
但晗光仙君哪怕只是残烛余晖都足以令凡尘震颤,在胜负将分的那一刻,慕容辰的剑居然迟疑了,望凝青的剑尖毫不留情地直夺眉心,吓得灵猫险些尖叫出声。千钧一发之际,望凝青的剑尖微微一偏,擦着慕容辰的鬓发而过,剑风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师父!”慕容辰也用力别开了剑刃,但到底是错身不及,剑尖直接扎进望凝青的胸膛。虽然避开了心口,但也将人捅了个对穿,慕容辰见状,惊得呲目欲裂,正想松开剑柄,却被望凝青猛然攥住了手。望凝青的手覆盖在慕容辰的手背上,握着剑柄用力一拔,自己往后一退,血淋淋的剑刃便从她的身体中拔了出来,淅淅
沥沥地往下滴淌着血珠。
望凝青低垂着头颅,一手捂着伤口,神色淡然,如凝霜雪。
“杀了她!”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贤妃忽而间挣了出来,那双眼睛中仿佛燃烧着火焰,酝酿着惊惧与狂喜,“吾儿!杀了她——!”
贤妃竭嘶底里地呐喊着,她披头散发,形容狼狈,因为激动而不自觉地颤抖着。但是贤妃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了,皇位、情人、大臣们异样的眼光,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无关紧要的虚影——她的眼中只有宋清婥白袍上刺目的血迹。
这个可怕的、如同神明一般伫立在天空之上的女人。
“杀了她啊,你还在等什么?!杀了宋清婥——!!!”
贤妃控制不住脸上扭曲狂喜的笑靥,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有朝一日居然能重伤宋清婥!胜利的喜悦和大仇得报的快意让她一时昏沉,贤妃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大喊道:“来人,来人啊——给本宫,拿下宋清婥!”
贤妃一声令下,皇宫各处忽而窜出了上百条黑影,那些人或是做宫女打扮、或是做太监打扮,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曾经倾尽一国之力培养出来的顶级死士。这些死士都是楚国国祚的根基,楚国不如燕国那般擅于弓马,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底牌——便是这些曾经差点屠了宋家满门的刺客。依靠着“擒贼先擒王”的战术,楚国才和燕国厮杀了这么多年,至今仍绵延着战火与命络。
贤妃用尽半生才将他们安插进燕皇宫,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告诉。
但在这一刻,这些藏匿得极深的楚国余孽齐聚于此,图穷匕见,不计一切代价,只为杀死宋清婥!
面对着上百名悍不畏死的刺客,望凝青却忽而间笑了。
她浑身浴血,白袍有如披麻,尽是不详的味道。
“等你们很久了——”
她提剑,步伐一错,如同一阵狂风,瞬间便从慕容辰身边掠过,迎上了鬼魅一般杀至近前的刺客。在这一刻,沙场战神宋清婥与晗光仙君望凝青的身影仿佛重合了一般,她的剑法也变得大开大合,如同沙城战将般干脆利落,毫无半分迟疑,一招一式直取对方的命门,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