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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侠客想要扬名,方法无非也就是那几种。
“战胜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搞出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者有很多很多有名的朋友。”灵猫捏着小爪子一个个地数着,“远山侯就是在武道大会上剑试群雄而一朝成名的,等你解决掉曲灵寺的慧迟之后便恰好转道去武道大会看看。今年的武道大会在昆仑山上举办,刚好下个目标也在昆仑望月门中,这下好了,糊弄祁临澈的借口有了,成名的渠道有了,咱们谋划的大事也成了,一箭三雕!”
望凝青“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她一边附和着灵猫的话,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不远处的竹屋。
望凝青此时已经身在曲灵寺内,曲林寺坐落在武夷山上,有一片极为茂盛的竹林,那是给寺院中辈分最高的慧字辈长老们居住的屋舍。在竹林中修建一处偏僻幽静的宅院,取“寂落”之禅意,修“风过而竹不留声”之空冥,风过疏竹之时,极有意境之美。
让血气污浊了这片净土,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忍心。
望凝青将琴斜斜地背在背上,只要反身一抽便能拔剑。
她混进曲林寺的过程并不艰难,因为她凭借着轻功走了常人不能走的路。曲林寺建在深山之中,上山的路只有一条,是寺院里的大和尚们一砖一砖垒出来的。想要上山难免就要走这条路,但是天底下的人都知道曲林寺作为正道三大宗门之一,这院门是出了名的易守难攻。若是上门找事,就必须直面曲灵十八罗汉阵,还有三位慧字辈的老和尚,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顶级高手。
对于许多人而言,正面攻入曲灵寺是相当得不偿失的一件事,就算有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成名也不必拿这些大和尚开刀。只因行走江湖的人都知晓,道门虚静宗不能惹,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生病就犯在这群医者的手上;而曲灵寺的大和尚不好惹,因为他们修习的都是打熬根骨的武功,老老实实练上十几二十年才能小成,一身血肉硬似铁骨,是块难啃的骨头。
望凝青并非打不过,但是她不想打,所以她弃了人径,
走了鸟道。云出岫是深山老林里长大的野孩子,那一身轻功便是自飞鸟身上领悟出来的,纵身而起凭空借力,堪比武当轻功梯云纵,宛如展翅的白鹤般优雅灵动,走鸟道可谓是绰绰有余。
“大和尚不出来啊。”灵猫朝着不远处的竹屋里张望,心里有些愁,“这些和尚也太能憋了,打坐念经都能念一下午,也不嫌烦……”
灵猫说着说着,忽而间缩了缩脖子,抿了抿耳朵,因为它突然想起身边这人更能憋,一个人待在清寂山上,一待便是千年。
此时天色已晚,夜黑风高杀人夜,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出来了。”
望凝青传音,灵猫抬头一看,果然见竹屋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修禅之人行走时的步态与常人的区别很大,几乎是一眼便可以分辨出来。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年岁不小的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步履蹒跚地走下台阶,在门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似是在参禅。
“小凝青,咱们动手吧?”
“不,等等。”望凝青摇了摇头,“不敬人,亦要敬鬼神。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呢?灵猫心里有点愁,望凝青虽然前尘尽忘,但却总是会在一些地方表现出莫名的坚持。就比如现在,她要杀人,却又怀揣着奇怪的坚守,不愿打断对方的参拜。莫非是修道修成了本能?
“欸?他怎么往外走了?”不一会儿,灵猫又咋咋呼呼地嚷嚷了起来,“走走走,跟上去!干掉他!”
望凝青没有拒绝,她踩着流云一般飘忽的步伐静静地跟在慧迟的身后,靠得近些了,她也看清楚了慧迟的样子。身为曲灵寺中仅剩三位的慧字辈和尚,慧迟的年岁自然不小了。老钟一样的人,眉毛向下耷拉,看上去有些愁苦,有些慈祥。
相由心生,慧迟大约便是这样一个有些愁苦,有些慈祥的老人。
慧迟走出了竹院,朝着另一处修建得极为朴素的建筑群走去,那是曲灵寺提供给香主们下榻落脚或是静修的院落。望凝青看着慧迟的背影,缓缓拔出了自己的剑。她眼神淡淡的,平静得无波无澜,好似有迷雾般的
云彩凝在她的眸中。
就在这时,慧迟的步伐停驻了,他双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语:“阿弥陀佛,阁下,还请现身吧。”
“……!”灵猫吓得背毛一炸,“他、他、他——!”
“嘘,安静。”望凝青垂了垂眸,“不是说我们。”
院中暮风温柔,耳边只能听得树影婆娑的沙沙声。
半晌的沉寂之后,一道有些尖利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宛如索命的厉鬼,带着讥诮与怨恨:“呵,老贼,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那声音似乎有人提着嗓子说话,像利器在石板上磋磨发出地刺耳吱呀,听得人十分难受。灵猫甩了甩头,意识到说话的人故意掐着嗓子说话,大概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贫僧问心无愧,自然无所畏惧。”慧迟捻弄着佛珠,语气悠长地道,“阁下与贫僧有何恩怨,如实道来便是,何必殃及无辜呢?”
“嘻嘻。”那尖利的声音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这可真有意思了,你这杀人如麻的悍匪,金盆洗手后遁入空门就敢说自己问心无愧。你为了一点钱财而滥杀无辜时怎的不愁自己会白日见鬼?今个儿倒是能指责我殃及无辜,要我明辨是非?”
慧迟念了一声佛语:“阁下,贫僧受祖师渡化,早已皈依佛门,前尘往事尽付流水。贫僧也知晓,杀业一身,便是穷尽毕生虔诚也难以洗脱。但阁下有何怨憎,直冲贫僧来便是了,贫僧那徒孙年岁尚小,更不曾作恶,阁下便是有千般怨、万般怒,也不应牵连无辜稚子。”
灵猫蹬了蹬耳朵,倒是没觉得诧异,慧迟的过去它是心知肚明的,所以它才选择了这个人作为“云出岫”的目标。慧迟尚未出家之前是绿林悍匪,仰仗武功打劫过路的商人,后来被曲灵寺的祖师感化,这才金盆洗手皈依了佛门。慧迟皈依佛门后诚心参禅,布善仁施,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便再没有记得慧迟的过往,只看得见他所做的善。
要说他穷凶恶极倒也不至于,因为慧迟当年之所以走上歧路,也是因为生于荒年,为了混口饭吃。有罪的不是人,而是穷苦,人为了活下去而选择了不折手段。但
造孽就是造孽,杀业就是杀业,曲林寺祖师为他立下法号“慧迟”,也是在感慨他“悔迟”。
灵猫正胡思乱想着,下方的两人却已经结束了交谈。
“你既然说一人做事一人当,那这小和尚我还给你,我要你在武道大会上公开自己的罪孽并自裁于天。”那沙哑的声音阴森森地说道,“别想耍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我知道你这小徒孙虽然名义上是你收下的俗家弟子,但其实是你兄长一脉最后的遗孤。他在我这待了这么多天,可不仅仅只是好吃好玩而已,你若是足够铁石心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穿肠烂肚而死,那就只管食言。”
“欸。”灵猫叹了一口气,“果然看中这个好时机的不止咱们,这大和尚也真够倒霉的。”
早不寻仇晚不寻仇,偏偏跟他们撞在了一起。
慧迟老和尚不语,只是双手合十静静地站在那里。不一会儿,一旁的柴房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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