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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她的床前。
顾星洛在装睡,她并不知道这一次自己伪装的如何。
她只是努力的让自己平稳的呼吸。
但还是敏感的嗅到,空气微潮,夹杂着一些沐浴露的味道。
他可能刚刚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卧室的灯关了,头发还湿漉漉的滴水。
很细微的水珠落在了她的床边。
江言琛弯腰,将一旁的薄被拉了过来,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腰腹位置。
他没有走,仍然保持着弓腰的姿势。
顾星洛紧张到心脏跳的紊乱,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仿佛感觉到江言琛的呼吸近在鼻息之间,轻柔的抚过。
温热。
潮湿。
一滴水珠沿着滚落,不重不轻地掉在了她眼角的泪痣处。
顾星洛觉得自己的神经都在紧绷着,她用尽了最大的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呼吸频率。
却觉得,自己像被盯上的猎物。
江言琛盯着她看了几秒。
就着月光,她的肌肤更显瓷白。
他轻轻的伸手,拿起了她的手腕,动作却停顿了一瞬,他粗粝的指腹蹭过她手上的蝴蝶,像是感受着那不为人知的疤痕存在的痕迹。
最终,他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然后蹭掉了落在她眼角的水珠。
江言琛的声音很低,与夜色交融的更深,又或者是周围太安静了,她甚至听到了楼下若有似无的虫鸣声。
“星星,你终于向前走了一点点,”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在跟她说着可以被藏起来的秘密,“有我在你身边,顾星洛,做胆小鬼没关系,但是不要做逃兵。”
-
顾星洛是第一天跟他坐高铁回去的。
一路上的气氛都有一些微妙。
江言琛并没有提起昨晚。
她也没主动说什么。
回到淮川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去,而后在门口那儿道别。
“那……我先回家了。”顾星洛抿了抿唇,让自己说的很正常。
“晚上我来接你,”江言琛说,“去针灸。”
“好。”
顾星洛没多说什么,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她身上的衣服没有换,还是穿的江言琛的t恤,短裤穿的自己昨天的。
她琢磨着自己应该等会儿洗好了晚上还给他。
昨天睡的时候太晚,而且睡得也不踏实,今天还坐了几小时高铁,顾星洛洗漱了一下躺下。
但她说不上是为什么。
明明昼夜颠倒了这么久,她本来也习惯了天亮才入睡。
结果这会根本毫无睡意。
她一直都特别习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主动麻烦身边人,现在她特别想找个人说说话。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郝佳米。
顾星洛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给郝佳米发了个【在吗】。
郝佳米不忙的时候永远秒回——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生分?】
顾星洛哑然失笑,想打字来着,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几个字打打删删,最后还是郝佳米先发的:【等会方便给我按一下电梯不?】
顾星洛:?
郝佳米:你也不和我说。
顾星洛:说什么?
郝佳米:腰疼啊!我不是天天加班吗,晚上去康复中心按摩,前天看见你和江言琛了。
顾星洛其实不知道怎么告诉她,打字的时候郝佳米弹过来一条语音,顾星洛点击播放,“我已经准备好瓜子可乐花生米了,等会亲自说给我听听呗。”
顾星洛本来也不困,爬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江言琛那件t恤扔进了洗衣机。
郝佳米十几分钟就来了,手里拎着两大袋购物袋,顾星洛伸头一看,其中里面全是吃的,“那是什么?”
“哦那是我家里屯的膏药,见效很快,是青昭一个老中医配的。”
郝佳米是青昭市人,从小就在那长大,像沈浩然一样大大咧咧的真心待人。
郝佳米把吃的收拾出来放进她的冰箱,“你啊就是能忍,要不是疼得厉害也不会去针灸了,你每天贴一贴,几天就能减轻不少,我奶奶不是健忘症了吗,前阵子还念叨你来着。”
顾星洛更加莫名歉疚了。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她自己义无反顾地当了逃兵,以为会切断跟所有人的联系。
但好像每一个人,都还记得她。
“你洗衣机洗完了。”郝佳米收拾着冰箱的时候,听见厨房里的洗衣机停止了转动。
“好,我去晾一下。”
顾星洛小跑着过去,从里面把t恤拿出来,抖了抖晾在了客厅。
郝佳米把切好的果盒端出来,看着那件t恤,用叉子插了块西瓜,“这不是你的。”
斩钉截铁。
然后郝佳米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坦白从宽”的表情。
顾星洛坐过去一些,仿佛有些嗫嚅,“我给你发消息,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
“旧情重燃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顾星洛否认。
“那衣服怎么回事?”郝佳米说,“针灸怎么回事?我看你最近气色都好了。”
“昨天我回青昭了,给我妈妈扫墓,但是错过了回来的车票,江言琛去找我了。”
“一点都不奇怪。”
“嗯?”
“江言琛去找你呀,”郝佳米说,“这些年,班里一直组织同学会来着,其实就是咱班玩得比较好的那几个同学组局,然后每一次,江言琛都告诉沈浩然,有你的消息一定告诉他,反正年年如此。”
顾星洛又沉默了。
“高中那会,江言琛对你好可真是明目张胆了,”郝佳米叹了口气,仿佛犹豫,“其实有一件事儿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
“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去找你玩,”郝佳米说,“其实在临江师范碰见了过江言琛,那天邱遇枫说的时候,我也没接话,因为看着江言琛好像也没打算认这件事。”
顾星洛对此一无所知。
却也清晰的觉得。
心口仿佛悸动了一下。
像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涌动。
“但我也没跟他打招呼,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来找你,我就看见他跟你们宿管说话,我当时还特奇怪,以为自己看错了,但觉得也没理由。”郝佳米继续说,“所以我还挺费解的,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