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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比翼双飞,好不热闹。
因今夜沈轻稚留宿在了乾元宫,萧成煜还特别命年九福把一直空置的西暖阁收拾出来,两人便一起住在了此处。
次日只有小朝,萧成煜便也放肆了一回,一直折腾到子夜时分才停罢。
沈轻稚的体力自然跟不上他,待到最后,沈轻稚只得提醒萧成煜:“陛下,明日还有早朝呢。”
她的声音都颤抖着,显然累得不轻。
萧成煜也只是淡淡应一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不用上早朝。”
沈轻稚:“……”
行吧,您高兴就好。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了,沈轻稚才长舒口气,用了水后便被他搂进怀里。
“睡吧。”萧成煜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如同哄孩子一般,只两三下,沈轻稚就沉入梦乡之中。
萧成煜看着她沉静的睡颜,突然有些羡慕她。
不为别的,就为这天大的事都能吃好睡好的本领,谁看了不心生羡慕?
皇帝陛下羡慕了一小会儿,便自嘲地轻笑一声,转身看向了昏黄的帐顶。
白日里在沈轻稚面前,他表现得淡定自若,似乎贵太妃做的所有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但此刻只剩自己一人清醒时,他才从心底里涌上一丝刺痛来。
那刺痛并不致命,却丝丝缕缕,绵延不断,让人心烦。
从小到大,冯觅儿做了太多事,从一开始她就断了这份母子情分,萧成煜逐渐长大,心里对她自然是没有母子亲情的。
他从来不因她对他没有母亲的慈悲而伤怀,相反,他希望贵太妃忘了他,不要时时刻刻拿他做椽子,一有事就要闹到他跟前。
他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棘手,不好处置。
贵为九五之尊,也不能薄待生了自己的母亲,这是人伦道德,无法更改。
萧成煜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算着时候,待到了明年春日,母后就要回来了。
孝道是禁锢他的枷锁,但这枷锁并非一把,而是两把,沈轻稚说得很对,两个母亲并非是坏事。
若他一直在贵太妃膝下,他怕是也当不上这继帝,作为长子,很有可能都活不到长大成人。
幸好,他还有一个母亲。
萧成煜缓缓闭上眼眸,他心里想:明日再给母后写一封家书吧。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萧成煜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的是她身上柔静的四合香,终于沉入梦境里。
很幸运的日,今夜他未做梦。
次日清晨,天光未明,太阳未升,萧成煜便已按照往日的时候自然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周身皆很放松。
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呼吸声,萧成煜偏过头看了看她,沈轻稚的睡容很可爱,她经常会在梦里砸吧嘴,似乎又吃了什么美食,满脸都是幸福。
但今日的沈轻稚却并未如此,她轻轻蹙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萧成煜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这般情形未有好转,便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一下,两下。
萧成煜安抚了她一会儿,沈轻稚才平静下来。
沈轻稚的个子很高,宫中的妃嫔们,只有章婼汐比她高一些,往日里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萧成煜总觉得她修长而挺拔。
但此刻她缩在自己的怀里,萧成煜却能感受到她的瘦小和单薄。
到底是年轻姑娘,同男儿是比不了的。
萧成煜耐心哄着做了噩梦的沈轻稚,心里却想,她即便再心志坚定,聪慧果决,也总是需要人保护的。
他心烦于冯觅儿的肆意妄为,但沈轻稚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她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身边最亲近的却是戚小秋和一个同乡宫女。
他富有天下,却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安慰自己,实在有些过分了。
萧成煜自己胡思乱想起来。
他这么一想,便耽误了起床时间,守在外面的年九福不由有些着急,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让姚朝桐进寝殿唤人。
萧成煜早就醒了,听到外面的开门声,便直接道:“叫起吧。”
姚朝桐便没有进寝殿,只匆忙退下去准备给沈轻稚洗漱的牙粉温水。
萧成煜招沈轻稚侍寝的时候,不喜欢让宫人随意进出寝宫,年九福很知道陛下的性子,便也只等在外面的花厅里。
待到萧成煜自己穿了鞋袜出来,年九福已经备好了洗漱用具,小黄门们立即上前,开始伺候萧成煜洗漱。
待他洗漱完毕,年九福才伺候他更衣。
在登基一个月之后,萧成煜的处事风格便显露出来。
他最不喜欢繁复的事,在应当保有礼仪和体统的事情上,他从不多言,全部遵从,但在可以更改的地方,他开始逐渐带入自己的喜好。
就比如小朝会。
一般而言,大朝会要有京中主要衙门四品以上的堂官上朝听政,时间在卯时正,萧成煜不用穿冕服,却要穿礼服,礼服相当繁琐,但萧成煜从不嫌烦。
但小朝会只在勤政殿听常政,萧成煜上个月还穿礼服,到了八月开始,逐渐开始穿小礼服。
不需要那么多礼仪环佩,也不需要金冠玉簪,就简单的玄色礼服即可。
他换了衣裳,文渊阁不提一词,其余三省六部也就不敢吭声了。
这种改变是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的,萧成煜是年轻,是刚刚登基,但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为此,他会不懈努力,绝不妥协。
萧成煜很快就换上了小礼服,然后便坐在明间用早食。
小朝会比大朝会晚两刻,萧成煜刚好可以简单用过早饭,先帝时因身体不丰,朝会之后就散朝,让大臣们各自去忙,但萧成煜觉得这样很耽误工夫,故而小朝会之后还要安排朝臣请见,来小朝会的若想单独面圣,便提前递牌子,由勤政殿安排觐见事宜。
故而到了八月上,萧成煜是用过早膳再去小朝会的,这样就能省去用早膳的时间,不用来回折腾。
在他这么强硬的作风之下,朝臣们也都不敢再如过去那般懒散,皇帝陛下年轻又精力旺盛,于国是喜事,于朝臣却并非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上一朝的朝臣们却也想在本朝继续维持荣耀,故而即便心中对年轻的皇帝多少有些轻蔑,想要倚老卖老拿捏他,但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
萧成煜未尝不知这些,他如今依旧延续前朝政令,并非因为软弱,而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不过一个月,他也不过才十九,万事都不急。
今日的小朝会也是如此,朝臣们各抒己见,萧成煜简单点评,把秋收之事都安排稳妥,萧成煜就留下了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几位阁臣。
另外今日还有宗人府的宗令,萧成煜的皇叔祖哲亲王,哲亲王是先帝的小叔叔,担任宗令十几载,如今萧成煜登基为帝,依旧请哲亲王主持宗事。
哲亲王辈分高,许多事都能压得住。
他只管宗人府,平日里也不上朝,故而小朝会散去之后,阁臣们在勤政殿看到他心里都有些诧异。
但这群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心里就是翻江倒海,面上也平静无波,故而见了哲亲王还一个个上前来见礼,场面一时很是热络。
萧成煜更衣回来,便见他们都等在勤政殿的外间,一个个静立不言。
萧成煜眉宇之间便扬起一抹笑意,他上了前来,亲自搀扶起哲亲王,道:“哲叔祖莫要多礼,殿中请坐。”
待得哲亲王坐下,萧成煜也给张节恒和另外一个给他当过老师的辅臣周敬天赐座,然后才坐到御座上。
他也不着急讲正事,只同哲亲王闲话家常。
“听闻炽堂弟学问了得,文学武功皆是上品,朕以为如今宫中几位皇弟颇为形单影只,不如让几位堂弟都入宫来,一起听太傅讲习。”
萧长炽是哲亲王的长孙,今年刚满八岁,在宗族之中,算是颇为听话懂事,聪慧稳重的孩子了。
萧成煜会有如此想法,也非一两日的灵机一动,是早就同父皇商议过的。
此事哲亲王早就知晓,故而萧成煜提议时他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很是稳重,道:“陛下忧心宗室,待堂亲如己出,实在令老臣感念,陛下此举甚好,臣无异议。”
萧成煜便淡淡笑了,他看了一眼几位阁臣,道:“爱卿们呢?”
这是皇家自己的事,爱卿们即便有意见,也不能当着陛下和宗令说,故而几人只是低头思忖,盘桓片刻之后张节恒便立即开口:“陛下,臣以为甚好。”
他一开口,其余几位阁臣便一起行礼:“陛下,,臣以为甚好。”
萧成煜满意地笑了笑。
他道:“如此,以后上书房要开几门课业,宗室各家都有几人入宫读书,还要请老师和哲叔祖一起议论,三日后呈个议程给朕。”
几人领命,以为今日就是这事,萧成煜却突然道:“近来朕收到不少折子。”
张节恒心中一突突。
萧成煜继续道:“看来朝野上下都很关心朕的后宫,觉得朕后宫太过单薄,以至大楚要绝嗣了。”
这话就很严重了。
几位阁臣便也不敢再坐,忙跪下请罪。
萧成煜却话锋一转,语气颇为温和:“几位爱卿这是怎么?朕以为朝臣考虑周到,确实是替大楚宗室分忧,后宫空空,确实不是盛世之相。”
“故而朕同母后商议后,决定再选宫妃入宫,母后病中也为朕操心劳累,朕于心不忍。”
这话里的意思是,你们逼朕纳妃,那朕就纳,但我娘因为这事累病了,朕很不高兴,所以列出来的名单就是最终名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张节恒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当着萧成煜的面同周敬天交头接耳,故而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萧成煜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们看看,这名单如何?”
说着,他让年九福把新拟好的圣旨呈下去,然后便道:“另外,趁着这一次的喜事,宫里的位份也要动一动了。”
“新年新气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