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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跟我洗一次澡。”
“哼,嘴真贱。”
“你不是喜欢我说这些吗。”
“才没有!”
然而,就在苏渺满头泡沫,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咯吱的推门声。
紧接着,迟鹰给她洗头的手,蓦地顿住了。
“迟鹰?”
“继续呀。”
几秒后,迟鹰沉沉地唤了声:“爷爷,您来了。”
“……”
苏渺什么都看不见,顶着一头泡沫,无所适从地站着。
却听远处传来老人家一声轻咳,嗓音略带不爽——
“她没手吗,还要你给她洗头。”
迟鹰淡笑:“闹着玩。”
“好好的时光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你很闲吗!回来了不去公司呆着,也不去研究室。”
“公司的工作都安排好了,蒋希懿也帮我看着,研究室那边随时与我保持着联系。”
“在这里给女人家洗头,我还以为你是个很有出息的,太让我失望了。”
老爷子速来不苟言笑,和迟鹰的相处模式也有点类似于上下级,严肃又正经,爷孙俩几乎不会有什么亲情的互动。
所以这话说出来,听着就很严厉,语气也很重。
迟鹰恭敬道:“我这段时间休假,新婚蜜月期。”
“谁允许了?”
“正要跟您申请。”
“申请驳回。”
“……”
老爷子不爽地朝着房间走去:“来书房,给我汇报一下你们最新研究成果的进展。”
“爷爷,您稍等,我先给她把头洗了。”
“出息!”老爷子重重地哼了声,拂袖走了进去。
迟鹰帮她仔细地冲淋了脑袋上的泡沫子,用淡蓝色的毛巾替她包裹着脑袋,擦拭了湿漉漉的长发。
“你爷爷好凶哦。”苏渺心有余悸,“他平时也对你这么凶吗?”
“不。”迟鹰摇头,“他从来不动肝火,不管多生气都控制着脾气,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很难让人猜出心思。”
“不像啊。”苏渺接过毛巾,自己给自己擦试着,“我听他的语气,好像特别生气的样子,还哼啊哼的。”
迟鹰也有些费解,睨她一眼:“可能是因为特别讨厌你的缘故。”
苏渺:……
压力好大。
她现在就想买机票溜回c城了。tt
苏渺回房间吹干了长发,又在梳妆台边化了淡妆,然后盘了个长辈会看得顺眼的发髻,只在鬓边垂了几缕碎发,然后将她准备好的一份礼物也带上,蹑手蹑脚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老人家正戴着老花眼镜,端详着一副临摹的《快雪时晴帖》,不满道:“怎么写成了这副鬼样子。”
迟鹰侍立在侧,没有回答。
“结了婚,不仅工作荒废,连书法都荒废了。”
他摘下眼镜,气乎乎道:“看看,这什么东西,一点风骨都没有,起码倒退十年。”
苏渺小心翼翼站到迟鹰身边,低声说:“爷爷,这是…我写的。”
老爷子愣了愣,重新戴上眼镜,打量着这副字。
如果不拿对迟鹰的严格要求来看的话,这副字…也的确有可圈可点之处,难得能写成这样的水平了。
“哼,一堆狗刨字。”他摘下眼镜,坐在红木椅上,没好气地指着迟鹰,“他也不教教你,这都拿得出手?”
“爷爷,这是我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一副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只是实话实说嘛,练了好久呢。”
“你还跟我顶嘴?”
“……”
苏渺吐了吐舌头,赶紧噤声,聆听教诲。
“亏你还是个语文老师,字写成这样,还要和长辈顶嘴,没教养。”
她又忍不住低声咕哝着:“那也没见谁家的长辈第一次见新媳妇就这么骂骂咧咧的呀…”
“你还说!”
“那我就不说话了,反正说什么都是错。”
老爷子也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子回怼,气得脸红脖子粗:“迟鹰,你就是这么管你媳妇的。”
迟鹰也是第一次见老人家被气成这样。
可以想见,他们俩第一次见面那天,是何等的不愉快了。
老人家颐指气使了一辈子,家里无人敢反抗他的权威,属于绝对说一不二的大家长。
他对苏渺居然这么上头。
目前看来,凶是凶了点,但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迟鹰立侍在侧,礼貌道:“我管不了她,她不骂我就很不错了。”
“真是个野丫头!”
迟鹰睨了苏渺一眼,提醒她:“礼物呢?”
苏渺连忙将自己熏好的腊肉香肠拎过来:“听迟鹰说爷爷喜欢吃这个,这是我过年那会儿熏的,风干了这么久,熏味儿特正,爷爷您带回去尝尝。”
迟鹰补充了一句:“香肠都是她亲手剁肉,保证绝对干净卫生,爷爷您可以放心。”
老爷子扫了眼包装精美的腊肉香肠。
他这辈子收过不少价值连城的礼物,什么玉佛观音玛瑙古董瓶,家里的收藏品也数不胜数。
但这份廉价却满满都是心意的礼物,却打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人活这一辈子为了什么,养儿育女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年迈体弱的时候,身边能多一份真诚的关心吗。
但很遗憾,在他这样的家庭里,利益纷争凌驾于亲情之上。
即便儿女对他嘘寒问暖,其实大多也是有更隐晦的目的,对他有所求。
就连前几次迟鹰对他无比突兀的关怀,他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有所图谋,还不就为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想要一份真心…就这么难。
那天特意去c城见了这丫头,虽然不欢而散,但她倒是难得一见的真诚,想要得到这段婚姻、就努力为自己争取,生气了也毫不遮掩,据理力争。
不管他对她有多不满意,但她不虚伪、不做作,更不是为了通过这段婚姻去图谋着什么利益。
人生在世,能得一份真心,多么不易。
老爷子不想再计较这些了。
既然她真心对他,老爷子也懒得和她伪装,不快地说——
“你送这么多,又这么重,我又没带人来,难不成还叫我自己提回去啊?”
苏渺连忙道:“我让迟鹰送您回去。”
“迟鹰送我回去,还需要你叫?你当你是谁?”
苏渺:……
苏渺:“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蛮不讲理的长辈。”
“你还说我蛮不讲理,你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结了婚就无法无天了?之前你怎么求我来着?”
“没有无法无天,但我和迟鹰的婚姻受法律保护。”
“……”
迟鹰拧着眉头见这俩人吵嘴,也是有些无所适从。
他这辈子都没见自家这位高冷的总裁爷爷跟谁红过脸。
任凭是谁,他都能云淡风轻地拿捏。
没想到,他居然跟苏渺这晚辈打起嘴巴仗来了,也真是…无话可说。
怕苏渺这口无遮拦的真的惹怒老人家,迟鹰给她递了个眼色:“苏渺,不早了,去厨房准备一下,留爷爷吃晚饭。”
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又叫住了她:“你还使唤她做晚饭,你自己没手?”
迟鹰:“……”
“这些家务事叫你男人去做。”老爷子眼里地扫了苏渺一眼,拎了一支毛笔,“过来,我来教你写字,看看你这一手/狗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