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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县尉嘿嘿笑道:“想的,被我给撅回去了!”
县令大惊失色,险些从座椅上摔下去:“啊?!”
他霍然起身:“谁让你把他给撅回去的?!他,他可是——”
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不知道他爹是丞相的门客吗?怎么敢这么得罪他!”
县尉先是一惊,复又笑着宽抚他:“您忘了,公孙弘已经致仕,不在丞相任上了,人走茶凉,他爹都未必能掀得起浪来,更何况他呢!”
县令几乎原地气晕。
你妈的猪队友!
你不经意的煞笔行为,毁了我好多温柔!
虽然很想抓住他的衣领使劲摇晃,咆哮着让他赶紧三步一磕头把人请回来,告诉他给他放假,又怕坏了皇太子的伪装计划……
县尉被上司用那种想吃人的目光盯着,即便是个傻子,这会儿也能察觉到不对劲儿了:“难道他爹又傍上了新的贵人?”
他马上警醒起来:“我这就去给刘公子批假……”
县令心好累:“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出去吧。”
自己平复了好一会儿,才使人去给刘彻传讯。
先是报喜,掩人耳目:令尊高升了!
然后是真实目的:给你批三个月的假,赶紧回家跟父母团聚吧。
送信的人回来告诉县令:“他说知道了,又说本朝年假向来不过十日,而他入仕不到一年,还没到能够休探亲假的时候,个月便不必了,二十日足矣。”
县令心说才休二十天啊?
光路上就得耗费多久啊……
只是长久以来,他已经足够了解皇太子的脾气了,也没质疑,只是很客气的使人去道:“只管轻装简行上路便是,行李和物产可以让县内的差役送去,路上也轻便些。”
这一回,刘彻接受了他的好意。
这十里八乡总共也没多大,新上任的啬夫要回家探亲的消息传出,诸多百姓前来相送,殷切之余,恋恋不舍:“您还会再回来吗?”
刘彻骑着一匹劣马,怀里抱着一只竹筐,筐里还塞着两只鹅。
见多了波谲云诡的政治风云,他有些不适应这样直白又诚挚的言辞,出神几瞬,郑重应声:“会回来的!”
就此跟魏不疑一处上路。
相较于从前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们都长高了,眉宇之间也平添了几分豁达舒朗,身形也更结实了。
二人都穿一件半新不旧的棉袍,因为近来多秋雨,头上戴了一顶斗笠,腰有佩刀,看起来很像两位侠客。
只是一个背篓里装了两只鹅,另一个还背着一筐鸡蛋,倒是跟侠客不搭边了。
魏不疑头疼得很:“我实在是怕颠破了,咱们找个驿馆,让他们煮熟来吃了吧!”
刘彻听着后背处两只白鹅的叫声,哈哈笑着应了声:“好!”
两人须得在马背上颠簸赶路,吃的倒是不多,偏生鸡蛋很多,一时又吃不完。
魏不疑询问过刘彻之后,遂用木瓢盛着,另取了些便宜吃食,到驿馆外,分给在驿馆高墙外避风的衣衫褴褛之人。
对于寻常人来说,每一口热饭都是弥足珍贵的。
众人连声道谢。
还有个头发乱糟糟、形容与乞丐一般的年轻人一瘸一拐的到魏不疑面前去向他道谢,又问:“敢问贵人名姓?来日或可有报。”
魏不疑听他语气,好像读过书似的,没有通禀姓名,却反问道:“你是何方人士,何以沦落至此?”
那人目光在魏不疑半旧的衣裳身上扫过,再看他几眼,忽然间低下头去,一声不发的离开了。
魏不疑心下惊疑,上前几步便要追问,那人头也不回的道:“都是过往伤心事,提它做什么呢。”
魏不疑见他不愿说,终于转身离去。
而那年轻人一瘸一拐的到了角落里,才将小心守着的热鸡蛋递给同伴:“小妹,你吃。”
那同样形容狼狈,几乎看不出是个女孩儿的小妹看了眼哥哥手里的豆饭,默不作声的掰了一半儿,才低声问:“哥哥可曾问过恩人名姓?”
那年轻人同样低声告诉她:“起初没认出来,后来知道了,他又追问,我却觉得不必将他们拉到这趟浑水里……”
那女孩儿默然片刻,再看着手里的半块豆饭,有些凄楚的道:“爹爹看人的眼光,的确不俗,也的确不必将他们拖进这浑水里来。”
刘彻并不知道驿馆墙外的这场风波,等魏不疑回来,便匆忙上马,奔赴长安。
魏不疑起初还想跟他说一句在门外遇见的那个人,只是出门在外,又是去往长安的官道,遇见的人如同过江之鲫,且对方又不愿说,便也罢了。
……
刘彻一路疾行北上,到了长安驿馆,早有人守候在此,备了热水饭食和簇新的衣裳。
他却无心去看,选了匹骏马骑上,问过皇帝在建章宫,便径直飞马去了。
魏不疑都没来得及说:“殿下你还背着两只鹅!”
皇帝与爱子分别大半年,早就牵肠挂肚了,只是身为帝皇的形象包袱太重,不能如同皇后这个生母一般,神色焦灼又急切的在殿内踱步。
皇帝隐隐的有些不快,还有些没法说的妒忌,板着脸道:“人已经到了长安,何必这样沉不住气?实在有失风范!”
皇后低下头去,柔声请罪:“是妾身冒失了……”
皇帝身旁,一个体态婀娜的倾城佳人见状,却温柔道:“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皇后娘娘怎么能不惦念呢?陛下嘴上不说,心里的思念之情,只怕不比皇后娘娘少。”
皇帝舒一口气,拍了拍爱妃的手背,没有言语。
这时候,相隔老远,便听熟悉的呼喊声遥遥传来:“父皇!父皇我回来啦!!!”
皇帝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咋咋呼呼,没个储君的样子!”
身体还是很诚实的站了起来,快步往门外去。
皇后赶紧把第一排的最佳舞台位置让给他。
刘彻背着筐一路跑上来,瞧见皇帝之后二话不说跳起来抱住了他。
皇帝有些不适应这样炙热的亲近,不太自在的拍了拍儿子的背,结果却只拍到了他的竹筐。
他咳嗽一声,借机松开:“这是什么东西?”
刘彻兴高采烈的将竹筐解了下来,打开盖子给皇帝看因为连日赶路有些萎靡的两只大鹅:“这是我临行前,治下的百姓送给我的!”
“是我这个啬夫做得好,他们才送的!”
他眉飞色舞道:“那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可我觉得,这两只鹅就够了。父皇教出了一个能得到百姓爱戴的儿子,还有比这更好的新岁贺礼吗?!”
儿子在外边经历了什么,皇帝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这会儿见他穿着粗布衣裳,神采飞扬的站在自己面前,内心深处也是一片滚烫。
无法将自己的满意尽情的倾诉出来,只转过身去,声音振奋倒有些颤抖的吩咐左右:“把鸟鱼观的那几只呆鹤撵出去,让这两只仙鹅去住!”